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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十一】靠不住的六法全書? [打印本頁]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02 AM     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十一】靠不住的六法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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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因為「一個不小心的手誤」,相良宗介帶來的生化武器在教室裡外洩!這次真的是必死無疑了?面對從天而降的大災難──化為暴民的學生們僅存的活路究竟在哪裡!?於是,在和平的校園內展開了一場賭上人性尊嚴的聖戰……大概吧?(摘自「第五節課的危險地帶」)期待已久的新作是沒有恐怖主義警報(?)的衝擊性短篇集!本集收錄了〈米斯里魯〉美少女艦長泰莎大活躍的夢幻傑作──「女神前往日本(受難篇)」,這次也是失控地大暴走!!








作者簡介:賀東招二

日本小説家。主要著作是輕小說。日本滋賀縣出身。滋賀縣立守山高等學校畢業,中央大學經濟學部除籍。大學在學中時,SF研究會所屬。

原日文書名:フルメタル・パニック!

原所屬文庫:富士見幻想文庫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12-11 01:35 AM 編輯 ]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36 AM     標題: 第一章 滿篇錯誤的文字

《年輕的翅膀、全新的飛躍》
昭和初期作為府立第十五女子高中創立、戰後經歷學制改革後成為都立高中的本校,我們以歷史、傳統以及自由的校風引以為豪。

為了能夠讓學生選擇並獲得最適合進路的授課,我們從平政六年度起大幅改正修訂教育課程。為了培養學生的個性和希望,在授課計畫的各個方面下了不少的工夫。

而且本校指定的制服和體操服是由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同時兼任本校OG(old girl,女畢業生)志岐老師設計的。配合新時代、清潔、有高雅的品位和情趣,在學生中也博得了極高的人氣。

此外——

======================

在原稿用紙上賓士的、坪井高子的筆止住了。

(此外……)

準備明年發配的學校介紹印刷。原稿由身為校長的她親自執筆——卻早早的就沒有東西可寫了。

“此外……”

此外什麼呢。除此之外還能寫出什麼呢?自己學校值得一提的應該不止這些啊?

升學率80%。話雖如此,其中還包含了近50%的失學學生。正式進有名的大學讀書的學生僅僅是10%。

棒球部第2戰就輸了。橄欖球部強盛是在10年前。網球部、籃球部和足球部都不是特別強。劍道部去年雖然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然而身為原動力的主將已經畢業了。

這麼說來,也有變化的一面。

比如學生會有了莫名的巨大影響力、校內頻繁地發生槍械和爆炸物的使用、有著數名異常有個性的學生、等等。

但這些都不能出現在學校介紹的印刷紙上……不,是絕對不能外露。

去除這些因素之後——

陣代高中就成了非常平凡的一所學校。能吸引學區內中學生的要素簡直想不出。只有因為可愛而有名的女學生制服。

正當坪井高子抱著頭苦惱的時候,有人敲門了。

“請進……”

說完,英語科的神樂阪理惠進來了。是有偏瘦的體形、穿著制服,剪短髮的年輕女性。

“失禮了。是關於上周進學路線指導的事情……校長?請問怎麼了?看上去你的臉色不大好。”

“有點事……”

“哦,是學校介紹的印刷啊。”

她瞥了眼桌上的原稿用紙說道。

“是啊……我想把這所學校的魅力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來,可真的到寫的時候才發現相當難。”

坪井歎氣。

“我本來是教數學的。雖然用這個當理由有點牽強,但我確實不擅長做這類事。被事務所委託的時候不該輕易答應的……哎呀哎呀,真頭疼。”

“是嗎。”

坪井白了一眼沒給出什麼特別感想的惠理,

“神樂阪小姐,你來寫如何?”

“哈?”

“你也是這裏的OG,由於大部分的青春時光是在這裏度過的,對母校的熱愛也應該是他人的數倍才對……”

惠理的臉馬上抽搐了一下。也不是不正常,執筆寫如此無聊的文字任何人都不會開心地接受才對。

“不……不了。我在寫這種文章方面也……何況寫出來可能還有損客觀性……況且,最近我的事情很多。”

“很忙。很忙……嗎。”

“是的,真遺憾。”

惠理一邊後退了幾步一邊答道。校長拿下戴著的老花眼鏡,慢慢開始擦鏡片。

“是嗎?每天早上起來有時間為同事做便當——會沒有時間寫這東西……?”

“唔!”

惠理還特意發出了聲音——全身僵住了,像是在說“為什麼你知道”一般睜大雙眼。

“下班之後有時間到他的畫室去辛勤地打掃衛生準備晚餐——居然會沒有時間寫我拜託的文書……”

“那個、那個……”

“職場上的戀愛也可以……可我希望你不要公私不分。校規裏面禁止不單純的異性交際,可你們卻給學生做榜樣,真讓我困擾啊……”

“和……和不純一點都沒關係。話說回來……這件事其他老師也知道嗎!?”

“不,誰都不知道。”

坪井說完,惠理松了口氣。

“我當然準備把這個問題埋在心裏。請放心,神樂阪小姐。”

“啊,那謝謝——”

塞過來的原稿用紙打斷了道謝。
“那麼就這樣,拜託你了。要麼你交給別人幫忙也可以哦?”

坪井高子露出表示心情舒暢的微笑。(翻譯插嘴:……我怎麼覺得校長的行事手段和林水差不多呢?)



當天放學後,保健室內——

“總覺得好像最近我更加招風了……”

惠理嘟嘟囔囔對高中時代起的後輩、擔任護理教諭的西野梢發牢騷。

“剛剛赴任的時候還異常親切呢,可最近老是把一些特別麻煩的事推給我;對相良君的教導也還是那麼
棘手……”

“是嗎。”

重新扶了下自己的小眼鏡的梢隨聲附和著。

“我當然覺得她是個了不起的人。可她似乎已經保持單身沒有男友的歷史50多年了……”

“所以校長要欺負前輩你嗎?”

“……不知道。梢你怎麼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不明白那些和我從來不打交道的人的感受。”

她帶著天真無邪的笑臉回答。

“你的性格還真好相處啊……”

“是啊,我經常被這樣說——雖然大多是男性說的。”

雖然老能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種話卻不會被人厭惡,就是這個後輩的特點。事實上她從以前起就很容易吸引異性。不知是因為娃娃臉的關係還是由於與其對照的誇張胸圍的緣故——或許是兩者相乘的效果吧。

“啊~啊……主啊,請寬恕這個自甘墮落的後輩……”

斜視著突然開始祈禱的惠裏的梢一邊在悠閒地品綠茶。

“之後呢?宣傳的原稿寫了沒有?”

“還沒。雖然我也認真地在桌前坐下來過……那確實很難寫。去年的宣傳因為是庵老師寫的因此完全無法參考……”

順便一提,去年美術教師水星庵負責擔當製作的學校介紹宣傳單的序文是這樣的:

《無矛盾性、完整性——在無定義術語教育上的一般概念》
身處高等教育現場的我們,在與被規則支配的記號和現實世界中事物存在著“同型對應”的場合中如何表達思想、首先要觀察在形式系統的相對簡單的脈 絡。借助霍夫斯塔特的名著中的言論,人類語言理解底線的記號處理與其說是通過典型的形式系統進行記號處理不如說是以意義上的同型對應作為媒介(以下 略)  

就像這樣喋喋不休地繼續著。

不用說,這份傳單在學生中的惡評甚廣,但在教師群和家長中並沒有表現出不滿。往往大人們——尤其是高學歷的大人,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完全看不懂”這種難以理解的文章的。(就如在廣為流傳的童話中《皇帝的新衣》一樣。)

先放下這個不談。

“前輩,如果真的寫不出來——”

梢豎起食指。

“這樣如何?在學生中募集原稿,然後在其中抽出最好的那篇。”

“原來如此……不過,特意來應徵寫這種麻煩東西的學生會有嗎?”

“我認為只要準備獎品就會有了。比如DVD、移動電話、山地車什麼的。”

“我怎麼可能準備如此高價的東西?而且我認為,身為聖職者的教師使用這種手段是不對的。”

惠裏的口氣堅定。

“但是前輩,假如僅僅依賴他人的好心,人可什麼事都做不好哦?”

“呃……”

“而且勞動就必須支付對應的報酬。你不能小看孩子們呢。”

“別……別突然把大輿論搬上來。可也確實……”

“沒錯吧?”

八年來一直在打交道的後輩笑了。

最終惠裏部分採用了梢的提案:向學生徵集原稿。但獎品只是2000日元的圖書券——當然得自己掏腰包,這是無可非議的。

(做這種事情真的行嗎……)

就算這麼想,她還是打了一份徵集原稿的傳單。梢從一旁接過她手中剛列印出的原版檔,

“獎品只有圖書券嗎?這樣會不會有學生來應徵呢……?”

“會來的。”

“誰知道呢……”

梢在短短的時間內緊了緊眉頭,但立刻又恢復了原狀,

“那麼前輩,這份東西就由我來印刷了以後貼到各個班的公告欄上去好了?”

“啊,那謝謝你了。你真熱情。”

“不用,是為了前輩嘛。”

梢拿著原版匆匆忙忙離開了。

惠裏雖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可她也沒有多想,只是在數天內靜候學生的回應。
“……哎,真受不了。”

讀過今天早晨貼上的印刷紙中一張的千鳥要發出感歎一般的聲音。

“神樂阪老師也會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啊……”

“嗯,真意外。我還以為老師是個挺正經的人呢。”

旁邊的恭子同意。

那張紙上記載著學校介紹宣傳單的原稿徵集要項和被採用時的獎勵。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獎勵上。

《謝禮:圖書券2000日元份
&和神樂阪老師2個人違背倫理的課外教學》

怎麼看,下面的“課外教學”都是事後加上去、格外怪異的印刷格式。

神樂阪惠裏是小要他們二年4組的負責教師,以前課外輔導時也未曾表現出奇怪的舉動。當時她看都不看印刷紙,只是漠不關心地說“因為要進行這個的募集活動,那就拜託你們了”。

“這種獎品還是男孩子比較喜歡吧……?”

恭子說。

“不知道。這感覺就像是要我強記英語文章結構一樣難受……假如我是男生,我也不會參加的吧。”

不管怎樣,首先第一點,自己寫的文章變成印刷介紹後不是會被學校的眾人傳閱嗎?這種印刷介紹上一般都會露骨地表現那種見不得人的愛校心。對這種令人感到羞恥的原稿募集,小要一點點都沒興趣。

“也對。神樂阪老師又不是那種‘女教師~’的類型。”

“什麼啊?”

“你看,就是電視劇啊漫畫啊裏面,身材前凸後凹而勻稱的、穿著短裙、充滿自信、很有挑撥性的那種。”

恭子手舞足蹈地再現了那種形象,最後還加了個很花癡的“哦呵呵”動作。

“……我不知道你在看什麼漫畫……但神樂阪老師確實不是這種類型的。”

“對,比起男孩子、是在女孩子中更受歡迎的類型。不知為什麼會這樣?……說點題外的,不僅僅是‘女教師’,無論什麼職業只要在前面加上‘女’字,你不認為那都會變成令人覺得不舒服的稱呼,不是嗎?比如律師、外科醫生、員警或者間諜——”

小要撇下在發表她完全聽不懂的言論的恭子,向在場的另一人提問:

“怎麼了,宗介?看上去你好像在很認真地讀哎……”

那個男生——相良宗介始終凝視著那張可疑的印刷紙。

與以往一樣的繃臉抿嘴。他正皺著眉頭不斷重複讀應徵要點。

“沒什麼。只是對謝禮略有興趣。”

“……哈?”

宗介也沒有回答她,只是望向遠方。

“學校介紹……麼。似乎有點挑戰價值。”

“……”

難道宗介?對神樂阪老師……?

小要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她呆呆地張著嘴,看著他的側臉。(翻譯插嘴:……這個,是吃醋的感覺?)


假如地板上有洞恨不得立刻鑽進去——惠裏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正在往保健室的床上鑽。

現在正處於這種狀況。

將印刷紙發配給全校學生的數日後,她才剛剛注意到上面的“謝禮”部分。已經沒有辦法改正了。

她才覺得最近幾天學生們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同。應該再早點注意到的——就算現在這麼想也已經於事無補。

就這樣,她現在在保健室裏用被單裹住自己、把臉埋到枕頭中,淒慘地痛哭著。

“前輩……”

梢用擔心的口氣說。

“……嗚,嗚……”

“前輩,請打起精神。又這樣失魂落魄的……真是,這次又怎麼了?”

下一瞬間,枕頭“砰”的一下打在梢的臉上。

“嗯嗚……”

“虧你還要意思說出口!?是你幹的吧!?是你吧!!”

惠裏像要撲上去一般,猛地抓住後輩的白衣。

“呃……你、你說的是什麼?”

“募集學校介紹的謝禮部分!你隨隨便便加上了什麼和我約會之類的內容吧!”

“是啊……因為我覺得那個光靠圖書券是不夠的。會惹麻煩嗎?”

梢顯得有些驚慌。

“當然了……!那麼一來我不就和色情女一樣啦!?庵老師因為受打擊昨天起就躺在家裏沒來上班!?你以為光是說明原委我就有多累!”

“那個,是稍微,有點累吧。”

“真是,你是什麼樣的人啊……!?一直這樣!從高中的時候起始終是!!”

“是、是這麼回事嗎?”

梢反問。惠裏惱怒地抓著自己的鬢角,“你忘了?自作主張給我單相思的淺野前輩寄出一封低俗的情書啊!?還連同合宿時那張我都覺得害羞的照片一起!!”

那張照片是拍下不自覺地撩起當睡衣用的T恤衫、露出腹部和內衣,還睡得很香的惠裏(17歲)照片。

“那……那是出於好心,前輩晚熟嘛。我覺得既然你會頭痛到那種程度——”

順便列出梢代筆的情書文字。她是這樣開頭的:


對突然給你寫如此大膽的信件我非常抱歉。但是,惠裏我已經忍耐不住了。光是想到淺野前輩,體內就如火中燒,身體像要融化掉一樣。雖然表面上惠裏我非常嚴肅,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樣的。直到剛才,我還在看著前輩的照片(以下自慎)

“確實是有效果啊……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他突然朝我撲來時,我還以為世界末日來臨了!!”

惠裏流著瀑布般的淚水大叫。

“說起來,你打了他以後逃走了吧~”

“托你的福我的初戀可是一塌糊塗了啊!?直到瞭解真相為止,我都在為對男性的極度不信任而煩惱!”

“是這樣嗎?對不起,前輩……可是……為了前輩著想而做的事,居然會變成那樣的結果……我、我……一點都……”

“做得出如此過分的事情休想流淚解釋就過去!”

被這麼一說,梢立刻停止哭泣,困惑地垂下肩膀。

“但是前輩,我還是認為光是圖書券是不會有人來應徵的。因此就算只要稍微約會一下座為報答……”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道理!”

惠裏低下頭,懊惱地說道。

“退一百步,就算可以約會好了……但現實是,就算這條已經公開給大眾,事實上從募集起已經過了5天還沒有學生來應徵——”

她特意壓低的聲音有點發顫。

“——根本就沒有成為話題或者引起轟動……!當然這對我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啊,原來如此。”

如果有男生的應徵殺到,那在煩惱的同時還有“真受不了他們,呵呵……”的感情吧。但世間並非會萬事如意。

“這狀況還真沉重。造成人微妙的心理,這就是所謂屈辱的雙重打擊吧。”

對冷靜作出評論的梢,惠裏用似乎在說“你這惡魔……”的眼神死盯了她一陣後——全身脫力、大出一口氣。

“實在太慘了。連一個應徵的都沒有……”

正在此時,有人來敲保健室的門了。

“打擾了。”

門被嘩的一下拉開,走進來一個男生。是相良宗介。

“原來你在這裏,老師。”

惠裏慌慌張張抹掉眼淚,端正自己的坐姿。宗介利索地邁著步伐走近二人,她們不自覺地靠近腳跟站成立正姿式。

“相、相良君……怎麼了?”

“希望你能收下。”

宗介邊說邊遞上一個A4紙大小的信封。

“這是……?”

“學校介紹傳單的應徵稿。雖然對本人來說這很難說出口——這是我精心的創作。敬請賞臉一閱並考慮採納。”

“謝……謝謝。”

被突如其來的事故弄得不知所措的惠裏接過信封。因為是出乎意料的學生來應徵,連感激的時間都沒有。

惠裏和梢戰戰兢兢地開始讀宗介寫的“新生勸說”。


《恐怖、痛苦、困難——一切逆境將會把諸君磨練成非凡的戰士》
首先我要發表宣言。
本校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入的高中。只有對突破嚴苛的入學考試、最上等的、擁有最優秀戰士資質的人,才會敞開那道狹窄的門。
諸君有選擇的權利。你也可以去調布西高中、或者伏見台高中。自然,去膽小鬼雲集的駒岡學園也是你的自由(嘲笑狀)。
但如果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那就選擇陣代。
我能保證,令人熱血沸騰的試煉和冒險的每一天正在等待你。
陣代高中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昭和初期。即使在太平洋戰爭中數次遭受來自美軍的空襲,由於其無與倫比的生存能力,避免了校舍完全損毀的劫難。我們完全可以說這是當時在校師生們的孤軍奮鬥的戰果。
我校至今依然沿襲著這個傳統。基於夜以繼日、堅持不懈地鍛煉和修行,我校繼續更新著學生在半世紀之內戰死者為0的驚異記錄。我們陣代高中才是本學區的無數高中中被神選中的無敵高中。相信神,相信母校,相信學生會長吧。
不應該問“學校該為諸君服務什麼”,而是“諸君有什麼可為學校效勞”。
來挑戰吧。
陣代高中在尋求有野心的年輕人。


……序文就如此這般。

宗介在看原稿看得目瞪口呆的惠裏面前站得筆直。

“那個~這是?學校介紹?”

“確實是。有什麼問題麼?”

“不,只是……辛苦你了。”

“我很榮幸。那麼,失陪了。”

宗介向右轉了180度、走出房間。然而在離開之前,他一度停在門口,

“老師……”

好像是為了以防萬一,特意提醒的口氣。

“嗯?”

“謝禮一事……請千萬不要忘記。”

“……”

聲音並不響卻很嚴肅。仿佛是在暗地裏告誡她“如果和之前約定的不一樣,那就作好遭到相應報復的覺悟”。眼神也異常認真。

“那……怎麼說,相良君?在那份告示上寫著的,是這位西野老師——”

“西野老師?”

宗介兇狠地盯住梢。因為本能地感受到危險,她的肩膀僵硬了。

“西野老師她怎麼了……?”

“不、沒……什麼事都沒有。”

“是這樣麼。告辭。”

宗介走出保健室。

不祥的寂靜。惠裏和梢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沉默著互望對方。

“怎麼辦。他好像當真了……”

“而且總覺得,他的眼神好可怕。”

“剛、剛想起來他也是這個年齡帶的啊……”

“果然是把前輩帶出去……只剩兩個人的時候切換到禽獸模式……?”

“他還有改造模型槍和小刀什麼的……”

“就算不用那些光靠腕力也……!”

一股寒意順著二人的脊背向上爬。

另一方面,宗介走在走廊中,正對神樂阪惠裏準備的謝禮在腦中展開想像的翅膀。

(所謂的“圖書券”究竟是什麼樣的券呢……?)

他的關注僅僅在於這一點上。

食料配給券他非常熟悉。但是,書籍的配給券又是……?(翻譯注:老實說我真的很想把這個譯成糧票……)

(是因為這個國家會定期發生嚴重的紙材不足麼?)

圖書券。

是圓?是方?

硬的?或者軟的?用什麼顏色……?

無法不在意。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準備去詢問小要了。平時日常生活中他總因為“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被嘲笑或者惹惱她。他只是偶然想獨立得到實物,之後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說“圖書券我還是知道的!”

將金光閃閃、敲著發行日的車票大小圖書券(現在他頭腦中圖書券就是這樣的)若無其事地取出,留下一句“我到配給所去一趟”——這麼一來小要他們會承認自己在逐漸適應這個社會吧。

(太完美了……)

動機就是這麼單純。

順帶一提,對於那個什麼附帶的課外教學——不知道該說果然或者說理所當然——一點興趣都沒有。

“宗介。”

剛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小要問他,

“你真的要應徵學校介紹印刷原稿?”

“已經搞定。謝禮我要了。”

“哦,是嗎……”

雖然是毫不關心的回答,但不知為何她略微撅起嘴,似乎稍微有些生氣。

“真意外,你居然會對那個感興趣。”

“?你說什麼呢?”

“嗯~沒什麼。不是挺好?反正你很自由,我也不知道什麼。”

“……?”

完全聽不懂的宗介只有保持一臉驚訝的份。小要在那之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對著筆記本電腦默默做著某種文字工作。

“神樂阪老師,我本以為你還是個比較真經的人……”

被廣播叫到校長室後,坪井校長說道,

“我看過了,這張募集印刷。違背倫理的……課外教學?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到這種不知廉恥的語句的。”

“非常抱歉……是一個小小的手誤造成的誤會。”

惠裏的聲音不斷變小。辯解的時候決不說出西野梢的名字——這也是她的優點之一。

“你好像說過隨便傳閱也不要緊是吧。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度不是嗎?你也要稍微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說起來你最近是不是有些鬆懈了?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直很期待你的啊?然而你卻一次又一次——”

之後的10分鐘是源源不斷的說教。校長最後收口了:
“明白了沒有!?”

“明白……”

“那?有沒有人來應徵的?”

“嗯、確實是……實際上還只有1人而已。我正打算否定這份應徵稿,自己執筆寫原稿。”

雖然是極度正當的提案,校長還是發出不滿的嘟囔聲。

“你在說什麼?是你募集的沒錯吧?那就要像個教育者,擔起相應的責任。”

“……那,你的意思是?”

“用這個學生的稿子。約定好的就要遵守約定。”

“可、可是……!”

“當然,不確切的表達方法、錯字脫字、正確的語法等等都由你來指導修正。你不能找藉口說用那文不方便而讓熱情學生的努力白費。聽到沒有!?”

惠裏的眼前一片漆黑。

那份原稿——相良宗介的“學校介紹”要怎麼指導修正?
鏡頭再度轉回保健室——

“真頭疼啊……”

“是啊……這篇東西究竟應該怎麼弄才好呢……”

惠裏和梢看著成為焦點的原稿。不用說,是宗介的應徵作。簡直就是勇猛果敢的海軍隊招募新兵的傳單。

徹頭徹尾滿是戰鬥性文字躍動的、危險的“學校介紹”還仔仔細細地制定了排版和使用的字體,連屆時需要加入的照片也一起放在裏面。說到如此細緻的指示……

“就沒有採納希望的應徵作而言,像這種添付如此多又囉嗦又麻煩指示的……”

“好像某出版社的新人賞作品……”

而且更令人受不了的是,裏面根本沒有脫字錯字或者語法錯誤。換言之,是無懈可擊。

“使用隱文字如何?”

梢提議。惠裏輕輕搖搖頭,

“這麼做不可能。”

問題發言與非問題發言比占壓倒性優勢——在這種文中使用隱文字會有什麼效果?

●●、●●、●●——一切●●將會把諸君磨練成非凡的●●

已經是可疑的大爆炸了。不想被變成“非凡的●●”。這種學校堅決不去,

通常都會這麼想才對。

話雖如此,校長還要求採用這份原稿。同時截止日期還是明天。然而到現在為止前來應徵的還是只有宗介。

“這、這樣的話……在加重點謝禮吧。加上梢的約會說不定還會有些人應徵!圖書券面額增加到5000日元,再附送卡拉OK店的免費——”

“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兩人像這樣交談了一段時間——

“失禮。神樂阪老師是在這裏嗎?”

保健室的門被拉開,走進來一名三年級的男生。

是學生會長林水敦信。

“林水君?”

“似乎是在募集學校介紹傳單的稿件吧。恕我冒昧,我也希望能夠參與原稿應徵……”

林水向上推了推黃銅框的眼鏡。

“你、你要參加?為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我也是辛苦讀書的學生,書籍上的支出不可小覷。當然,那玩笑一樣的課外教學我拒絕。哈哈……”

他說話時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樣子。

惠裏和梢兩人同時滿臉放光。這真是天意的救援。不僅是學校第一秀才,又詼諧又富有判斷力的他寫出來的東西按理不會有問題。宗介得知採用林水的原稿應當也不會有異議。

“謝謝!得救了。真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應徵……”

“哪里,舉手之勞罷了,何況宣傳印刷對母校的繁榮非常重要。”

“哎,是啊,呵呵……”

惠裏臉上浮出安心的笑容,說道。

“那麼,原稿呢?”

“給。為了盡可能吸引後進的學生們,我以我的方式下了不少功夫。請看。”

一邊說著林水一邊把手中剛剛印刷出來的應徵稿件交到惠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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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介紹照片上的學生都是從模特事務所雇來的。”

和紙上的口氣截然相反,林水淡淡地補充著。

“教師的原型也是。攝影師也是委託找來的,不必擔心,他們會留意不拍正在持續老朽化的南校舍的。虛增的游泳部和游泳課情景照片應該會讓男性報名者大幅增加。經過大致的調查,與歷年相比,這些措施的總和能使報名者增加15~20%——老師?”

看著肩膀不斷打顫的惠裏,林水皺起眉頭。

“……似乎你不怎麼滿意呢。”

“那是當然的!”

惠裏的眼淚又噴薄而出,大叫道,

“這算什麼!不三不四、商業主義露骨的內容!?”

“這不叫商業主義,是現實主義。而且我確信用這方法能夠招募到更多的學生……”

“即便如此,一個教育機構怎麼可能拿得出這種介紹!”

林水好像是在同情她一樣俯視著。

“老師……這種想法只會造成組織的動脈硬化。恕我直言,你們教師缺乏處事的柔軟性和生存戰略。這就是官僚主義典型的弊害。你們也應當接受一點資本主義的影響。”

雖然句句都屬實,可根本不可能同意。

“啊啊,真是……”

興許是大腦充血過度,惠裏軟綿綿地靠到桌子上。林水一直等到她重新站起來,然後問,

“那麼,不予採用?”

“不予採用!”

“噢,那真遺憾。”

林水聳聳肩,離開了。

“已經完了……”

惠裏歎息道。

“果然還是沒有正經的來稿。何況還不能自己寫……我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嗯,這是不是應該叫因果報應呢?”

惠裏掄起枕頭狠狠朝悠閒發表評論的梢砸過去,然後轉身返回辦公室。

無計可施。

傳單的原稿必須本周提交,同時現有的原稿又完全不能指望。倒不如老老實實把真實情況告訴校長……不行,肯定又會被她說三道四。

首先,如果採用宗介的原稿,就不得不和他約會。

雖然不覺得他是個不良分子,但另一方面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謝禮一事……請千萬不要忘記。)

莫名有威懾力的話語給她造成必要之上的不安情緒。

“呼……”

歎口氣,回到英語科自己的座位前。

……的時候。

桌面上放著個全新的信封。

沒寫名字的信封正面,似曾相識的字跡寫著“學校介紹傳單——應徵原稿在內”。


《悠閒而充實地度日》
提到高中生活,大家會有想到什麼?或許會聯想到和初中生活不一樣、稍微成人化一些的日子吧。
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同。早上起來上學、學習、和朋友們談笑、回家……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也過著相似的日子吧。
硬要說的話,就是自由度上升了一點。如果是我校的情況,老師們都不是特別煩,自己的責任自己負——雖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可確實需要能擔負起來。
沒有激烈的考試競爭,也沒有非常嚴格的部組活動。正因為如此,能夠在這張傳單上炫耀的偉大功績——實際上沒有,根本沒有。是大家都平凡過日子的平凡高中。
然而我卻很喜歡這所平凡的學校。

翌周,二年4組的教室——

“……那?最後採用了希望匿名者的原稿?”

在斜裏流覽寫有募集結果的《陣高通訊》的恭子問。

“……好像是。我也不清楚。”

小要冷漠地回答。

“哼~那麼,那個希望匿名的人,最後有沒有和神樂阪老師約會呢?”

“你不會好好讀啊?上面寫著那是玩笑了。”

“啊,是真的。什麼嘛,真沒意思。”

恭子說著笑起來了。小要小小地出了口氣,用別人聽不清的聲音嘟噥著,

“真是的……如果知道那是玩笑……”

“哎?”

“嗯,沒什麼。”

像是逃避一般地回答過後,她把目光投向教室一角的宗介。宗介讀著《陣高通訊》——似乎是受到什麼打擊一樣垂下肩膀。

“落選的感覺如何?相良中士閣下。”

她走近他,用戲弄的口氣問。宗介顯得更沮喪了:

“懊悔。本以為絕對能取勝的。”

“那是因為你動機不純。這是你企圖獲得下流獎品的報應。哈哈哈~”

宗介躊躇了片刻,似乎終於死心了,問:

“千鳥,圖書券那種東西很下流麼?”

“啊?”

“坦白地說……我從來沒見過叫‘圖書券’的券。我不知道那是下流的東西,所以會應徵……”

“……哦哦,原來如此……呢。”

小要也終於明白了,宗介關心的只有這個。奇怪的課外教學什麼的本來就沒有放在眼中吧。

做了件壞事啊……

她這麼想著,把手伸進制服的內口袋。

“那麼,這個送你。”

她遞給他的是2000日元份的圖書券。

“我從親戚那裏拿到的,估計用不著。”

宗介先是目瞪口呆,隨後像是要在紙幣大小的圖書券上開洞般凝視了一陣後——深深感慨道,

“這就是……圖書券啊。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下流。是非常美觀的券。”

小要看著宗介的側臉微笑。

“是嗎?那可要好好珍惜噢。”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37 AM     標題: 第二章 女神的來日之受難篇

設置在地下宏大潛水艇船塢的上層,有一間設備簡陋的監督所,可以放眼望盡受損的巨大潛水艇,在那裏有一個少女和一個中年男人。

強襲登陸潛水艇Tuatha de Danaan的艦長、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上校,以及副艦長理查‧馬度卡斯中校。

[……等,以上就是修理的內容吧]

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一邊指著夾板型電子終端的液晶畫面,一邊說

[是的,辛苦了,艦長]

馬度卡斯說。

由於在貝利奧群島作戰的歸途中遭遇到的事情,受到嚴重損傷的潛水艇必須進行大規
模的修理工程。完全自動模式的無節制使用,實用界限深度下的強行潛航,近距離的
魚雷爆炸,飛機庫內的AS戰鬥。經過那些事件後,長時間的無音高速航行……

由於過度的使用,理所當然要進行嚴格的檢查和修理。De Danaan 確實是秘銀所保有
的[超級兵器]的一類,但怎麼說也是機械。不好好保養的話,只不過是巨大的廢鐵而
已。

AI的自我診斷、加上人力資源總動員,花費數日整理修理專案的列表之後,幸好動力
爐和船殼的損傷屬輕微,主要的問題是右舷的機關部和空氣系的全部管道的檢查、交
換,還有機艙甲板的器材更換,多虧經過配備性的考慮後的設計——修理估計少於三
周就可以完成。泰莎曾在心中盤算著最壞的情況,直到恢復原本的機能之前,可能無
法避免要花費半年以上的工程,以及數億美金的預算,現在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經歷激烈的實戰也不過是兵器的常事,不可能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Tuatha de  
Danaan 也同樣是比以前更老了吧,但只要不遇到擊沉等的大事故的慘痛經歷,壽命
就不會燃盡,比起普通人一般的想像更為長壽,何況是自己再設計的潛水艇就不用說
了,對它的信賴性和頑強性可是信心十足。

這艘潛水艇要是僥倖能退休的話——自己將會是多少歲呢?40歲?還是50歲?連丈夫
和小孩也有的時候?

不。

說實話,只要是和這艘潛水艇共存亡的每一刻,談戀愛、結婚,生小孩等等——根本
是毫無希望。現在業已過著和自己同年齡的少女們截然不同的生活,平常人的話,就
會每天上學,和同學興奮地討論著無聊的話題吧

想到那點,泰莎歎了一口氣

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馬度卡斯自顧自地說

[專案就是以上這些,我想實際操作的細節監督就交由其他的軍官負責。這艘潛水艇很
快可以不依賴你處理的時期成熟了]

[嗯,大概是吧……]

[在潛水艇的修理完成之前,可能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工作到一段落的話,放個假去轉
換心情怎樣?]

[放假……嗎?]

[是的,在這個基地裏沒法放鬆心情吧,我認為去個遙遠的國家悠閒地度假是個不錯的
選擇]

[唔……]

泰沙片刻抬頭望著船塢的灰色的天花板,輕輕地點頭

[……那也是,一直在這裏的話,就只是光是為各種各樣的事而苦惱……好吧,讓我暫
時休息一下吧]

[那太好了,我馬上去安排]

馬度卡斯從胳膊下的檔夾中拿出幾本旅行手冊,嘩啦嘩啦的翻開,確實是準備周
到,大概一早就計畫好建議泰沙去休假旅行吧,泰沙看著他急切的表情,偷偷地苦笑

[我稍微詢問了一下,大溪地島怎麼樣?一個人無聊的話讓毛曹長也一起同行兼護衛,
如果你討厭炎熱的地方的話,南半球的——對,新西蘭也不錯,不,不如乾脆就去加
拿大吧,海軍時代的部下在溫哥華經營酒店,還有美麗的巴拉馬灣的夕陽——]

[好好,謝謝你的介紹]

泰沙突然婉轉地打斷了喋喋不休的他

然後想了一下,用開玩笑般地口氣說

[但是,因為我有一個很早之前就很想去地方,所以想利用這次休假在逗留那裏]

[原來如此,那麼就一定要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儘管說出
來,我會盡全力協助的]

[真的嗎?]

[當然,長官]

[那麼,我有一個請求……]
泰沙先故弄玄虛一番,然後才把休假旅行的逗留地告訴給馬度卡斯,他聽完之後——

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激烈地反對

[不行,艦長,我反對!]

[為什麼?]

[那、那是因為……不,總之就不行。首先以你這樣尊貴的身份,為什麼要親身到那種
地方去?空氣又差,景色又不漂亮。再加上安全問題——]

[騙人]

泰沙繃著臉盯著他

[馬度卡斯中校,你剛才不是說『會盡全力協助』嗎]

[我確實那樣說過……]

[我還聽到『一定要去了』]

[但是……]

[提醒一下你,還有『當然』]

[……]

[好,就這樣決定了,那麼馬上開始準備……呵呵]

艦長一邊歡呼著,一邊宣告



經過種種風波的暑假結束了,邁入第二學期的五天的星期六的放學後

千鳥要對上交完暑假作業,松了一口氣的宗介打招呼

[宗介,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疲勞似的?]

她敏銳地看穿宗介的狀況,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睡眠不足,昨天和古文地作業苦戰,勉勉強強趕得上]

[還在做嗎?我覺得你應該是準時完成作業的類型]

[平時的話就是,前天之前,我為本部的那邊的報告書花去了不少時間]

那份報告是,記載暑假的最後——剛在上周發生的事件的始末。宗介隸屬的秘密傭兵
組織秘銀的強襲登陸潛水艇Tuatha de Danaan。必須報告那艘船上所發生的事件的來
龍去脈

[嗯,文件工作嗎……原來不光要戰鬥啊,真辛苦]

[對啊]

正在那時,同班同學的常盤恭子突然大失神色地跑進課室

[啊,在這裏,小要]

[怎麼了?恭子]

[癡漢出現了!在女子更衣室!]

恭子一邊喘著氣,一邊大叫

[一個奇怪的大叔,一走進更衣室就說『oh my』什麼的。大家都驚叫起來,他就匆匆
忙忙地逃出去了!好像不停地說著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

小要『沒事、沒事』地安慰著慌張的恭子

[等一下,你所說的話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是……]

[什麼?那個癡漢不是本校的學生吧?]

[嗯,是個中年大叔,身形瘦削,戴著眼鏡,樣子像是電車上的癡漢似的……]

[不是教職員工吧?總而言之就是無關人員吧]

宗介一邊檢查手槍的彈藥室,一邊站起來

[真是膽大包天的傢伙,不僅侵入校內,還踏入連學生會的權力都不可干涉的神聖領
域,其膽量真是叫人欽佩]

[那種表達方式聽起來,那人不僅是心理變態,而且好像是出色的潛入工作人員似
的……]

小要小聲地嘟噥,旁邊的恭子懇求著

[相良同學,請你捉住他!他好像還在南校舍那邊徘徊著]

[明白了,馬上去捕獲]

他振奮起來,快步走出課室,小要跟在他後面

[喂,宗介,不要用武力]

[為什麼?對待可惡的侵入者不需要手下留情吧?]

[唔,雖然癡漢行為是不可饒恕,但即使是這樣——]

[不,我會讓他留下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痛苦和恥辱,讓他深刻地體會到踐踏我校領土要
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

[又在危言聳聽了,慎重地行動,慎重地]

[明白了,那麼我就慎重地使他痛苦]

[……]

不知不覺宗介他們來到了南校舍地二樓,職員室地附近——

[啊,是那個人嗎?沒見過的……]

前方有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走廊邊的公佈欄的前面

骨瘦如柴的身軀,高大的個子,外表是穿灰色的樸素的西服,後背朝向這邊,長相看
不清,他在望著貼在公佈欄上的攝影部的作品

外觀感覺,與恭子的證言一致,但是讓人奇怪的是剛做完癡漢行為的人,現在卻是堂
堂正正的樣子

[千鳥,你在這裏呆著]

[啊,等一下——]

小要連阻止都來不及,宗介偷偷靠近中年男人的後面——叫了一聲

[喂]

[?]

男人轉身的一瞬間,宗介就粗暴地把對方摔倒,讓他在地上朝上翻過身來,不知何時
已經拔出來的槍對準了他的鼻子

[……!]

宗介冰冷地對含混不清呻吟著的男人說

[有什麼目的來到這間學校,憑你的證供……]

說到這裏就打住了,直勾勾地俯視四腳朝天的人,宗介頓時瞠目結舌[啊,真是的,結果你還是使用暴力,宗介!?剛剛才叫你不要使用武力!喂,聽到
嗎!?]

小要從後面趕上來,宗介連責駡也聽不見了

[?宗介……?]

臉上大汗淋漓,肩膀、胳膊、槍口不受控制地不停發抖。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無法挽
回,他沉默地在那裏頓時定格

『What kind of greeting is that, Sergeant Sagara.(真是特別的問候方式啊,相良中
士)』

那個男人用乏味的英語說

『You always address your officers around here like that?(你在這裏一直都是這樣
的方式接待長官嗎?)』

[真……那個。I……I……]

宗介費了一番苦功,才將腦裏的語言模式轉為英語

『I…I’m sorry, Lt Colonel. I was really out of order. I don’t know know what to  
say…If …if I knew you were, I wouldn’t have been… so…brash(非……常抱歉,中
校,對您作出非常不敬的行為……自己也,不知所措,要……要是知道是中校的話,決
不會……作出如此粗暴地行為)』

『Before you apologize, remove your weapon. (在你道歉之前收起你的手槍)』

『Oh, yes sir! I’m sorry, sir!(是,非常抱歉!)』

宗介反彈般地急忙躲開,撤回手槍,在佇立不動的他的面前,『中校大人』站起來,
拂去身上的灰塵,立正起來

遠望過去像是日本的工薪階層的外表,事實上,他不是日本人,是白種人。瘦削、蒼
白的臉頰,銀框眼鏡,讓人有一種陰沉冰冷的感覺

[什麼,怎麼了?……啊]

小要對突然一改常態的宗介感到驚訝,看見男人後,不禁驚叫

那位紳士平靜地看著小要

『You look full of wim, Ms Chidori. (千鳥小姐,你看起來精神不錯)』

對宗介截然不同,和藹地對小要問好

[你是……你是……]

她的口一張一合,說

[你是……做司令官的大叔]

[不對!]

宗介面無人色,一口否定

[這位是<Tuatha de Danaan>的副艦長,裏查德‧馬度卡斯中校……!]





在傭兵部隊秘銀,馬度卡斯的軍階是『中校』,另一方面宗介是『中士』。等於『專
務』和『股長』之間的等級差別

也就是說,這位英國人上司是比宗介要了不起多了。而且馬度卡斯的副艦長地位是在
數百人的隊員之中,只是次於排最高位的作戰隊長

馬度卡斯跟著畢恭畢敬的宗介,悠然地走在校內的走廊上,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

[剛才,我和你的校長坪井會面]

[坪、坪井校長嗎]

只是一句話,宗介從心底裏湧出一股不安

[對,坪井校長是一位善良的婦女,思想、政治信念,有一種互相矛盾的感覺]

[啊……]

中校和校長究竟談了什麼……?不會專程是為了討論政治思想的話題而來的吧

[事情辦完以後就和她告別了,然後隨意在校內參觀了一下,但是不小心走進了像是更
衣室的地方,我已經道歉了,不知道那些小姐們是否聽到了嗎]

表情看起來並不怎麼愧疚,在他眼裏,日本的女子高中生還只是小孩子

[沒有翻譯隨行嗎?只有中校一個人……]

在宗介的記憶中,馬度卡斯完全不懂日語

[廚師的粕谷一等兵也一起來,他老家就在這附近,剛才讓他回去了,今天好像剛好是
親戚的忌辰]

[是嗎]

[正好讓你代替他,擔任我的翻譯工作]

[我……嗎]

[不服從命令嗎?]

[不,決不是那樣,無論什麼儘管吩咐,長官]

[好]

馬度卡斯面無表情地說

[我得名字是裏查德‧曼狄沙,劍橋大學教授,在今後數年間計畫在東京的某間研究所
中工作,專業是聲學,對教育問題也抱有關心,與你檔案上記錄的監護人——流亡俄
羅斯的安德魯‧布萊米寧是昔日的舊友,經布萊米寧的介紹下,拜訪了這間學校,目的
是為了瞭解日本的教育現場的實況]

流暢地說明為了掩藏真正身份的[捏造故事],順帶一提,[安德魯‧布萊米寧]是加里寧
少校的偽名
[我和你是認識的,並且以前曾經幾次和布萊米寧一起釣魚,那時,你也認識了我的女兒,別人問起來就這樣回答]

[啊……?是]

宗介嚴肅地立正回答,一直在身邊保持沉默地小要悄悄地捅了一下宗介,用日語小聲
地說

(喂,這個人來這裏幹什麼?)

(不知道)

(可能來視察宗介的工作情況什麼的吧)

(可能吧)

(你好像很害怕這個人)

(看……看起來像嗎?)

然後過了一個小時,宗介和小要帶著馬度卡斯遊覽放學後的校內,體育館、操場、電
化教室、音樂室、生物室、美術室……就這樣,中校仔細地參觀了全校,他似乎大有興趣般地觀察四周,不斷地詢問宗介

[這上面寫著什麼]

他指著黑板上的塗鴉問

[『祝“大榮”(福岡球隊)六連勝』]
[什麼意思]

[在下也不明白]

[啊,那是職業棒球隊的名稱,是棒球迷寫的吧]

小要代宗介說明,馬度卡斯朝她微笑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不知名的文字,還讓我以為是什麼咒語,不過想想這也是很平常的事]

然後表情突然一變,用冰冷的眼神掃了宗介一眼

[但是,宗介中士,你連棒球隊的名字都不清楚,看來還沒真正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非……非常慚愧]
[學習不夠,看來你對任務缺乏熱情]

[不,決不是那樣]

[無需辯解,給我改正,軍隊不是為了讓你對長官施暴而支付薪水]

尖酸的挖苦,剛才還以為他已經原諒先前的粗暴行為,馬上就被報復了
[Yes……Yes sir, 我會更加努力的]

還沒等到宗介回答,馬度卡斯馬上就移動到窗邊

[說起來,這是你的教室吧,保安萬無一失嗎]

[這是可以肯定的]
[那麼衛生狀況呢?沒有惡性病原菌或害蟲吧]

[是,我想……沒問題,符合學校定下的基本水準要求]

[換句話說,是乾淨的吧]

[是的]
馬度卡斯用食指輕輕地拭擦身邊的窗框,用公公般陰險的眼神盯著指尖上的塵埃,哼
了一聲

[這就是你所說的“乾淨”吧]

[……]
[要是你的公寓也是這種衛生狀況,你的評價肯定會再度下降]

[在下銘記於心]

[……。真是的,為什麼艦長會對你這種男人……]
[什麼?]

[多管閒事,沒什麼,給我忘了]

[非、非常抱歉]
宗介一臉惘然地回答,身邊的小要悄悄地說

(難道宗介你被這個人討厭嗎)

(不知道……)
馬度卡斯確實對宗介的評價過分挑剔,雖然他本來就是陰險的類型,但對其他的部下
也不會如此苛刻——

[到底我哪里得罪了他]
撇開懊惱的宗介,馬度卡斯從窗口俯視操場

[好,這裏已經夠了,回去吧]
[啊?請問回去哪里——]

[還用問,當然是你的公寓]

宗介一瞬間感到意識模糊.
惡夢般的週末.


陪伴馬度卡斯中校回到自己的公寓——秘銀的safe house, 他命令宗介『徹底地清潔房
間』,本來就一絲不苟地宗介就有那種會將身邊地物品和自己的房間整理乾淨的習
慣,但中校幾乎毫不在乎.

打掃乾淨以後,緊接下來,中校這個那個地不停吩咐宗介,什麼『不要把槍械彈藥放
在顯眼的地方』,什麼『房間太粗俗了』,什麼『沒有像樣的料理材料嗎』,宗介口
裏不下數十次吐出『非常抱歉』,『馬上改正』之類的話.

[這裏確實如我想像的一樣不像樣子,明天之內要把這個房間徹底改造]

馬度卡斯宣佈.

明天是星期天,宗介他們去調布地鐵站附近大採購,窗簾、地毯、高級床墊、被
褥……因為宗介不太瞭解物品還有很多,所以打電話給小要,拜託她來幫忙.

在購物的路上,馬度卡斯愉快地對小要說.

[Miss千鳥,我們總是要麻煩你,非常感謝你的幫忙,希望作為答禮送份禮物給你]

[謝謝,不用了,但是,為什麼突然要購買這麼多東西呢?]

[別在意,你馬上就會知道的。……中士,不要磨磨蹭蹭,快點]

[……是]

宗介抱著小山般的物品,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面.

購物完成以後,現在開始將房間煥然一新,看來馬度卡斯少許缺乏室內裝修的觸覺,
適合的窗簾顏色,還是難以決定.

[Miss千鳥,你認為怎麼樣,白色似乎有點樸素,還是米色看起來會比較和諧吧]
[嗯,大概也是吧]

宗介在這時插嘴.

[中校,恕我打擾,哪一種顏色都不和諧吧,如果敵人裝置紅外線感應器的話,任何時
候都可以透過這種普通的窗簾看清室內狀況]

[不用你廢話,混蛋]

[……]

改裝還在繼續。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小要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工作還沒停,深夜時
分,宗介的房間終於稍微增添了些文明的氣氛.

但是,到底這是為了什麼.

那個疑問到了早上就有了答案,和馬度卡斯一起過了充足的兩天,身心都徹底疲勞的
時候——

更加偉大的人光臨了那個房間.

搖搖晃晃地提著巨大的行李箱,一進入門口,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上校如此宣佈.

[我得到長期休假的批准,到你的學校上學,就這樣,這段時間要麻煩你了.……她說
充滿光澤的灰色金髮,配上灰色的大眼睛,穿著無袖的連衣裙,再加上陽光明媚的早上,格外地朝氣蓬蓬

拿著行李跟在後面的是直升飛機部隊的珊達斯少尉,他們大概是乘坐ECS裝載型的大
型直升飛機,降落在附近的調布機場那一帶吧.

進入房間後,泰莎解釋原因.

上個月尾的那件事,De Danaan受到嚴重損壞,需要幾周時間的修理和整備,因此,
部隊在短時間內,只要沒有發生緊急事件,就無需泰莎工作

[所以……就留學嗎?]

[因為……。因為我想試一下和宗良中士上同一所學校……很奇怪嗎?]

[不,決不是,請您上到滿意為止,長官]

雖然如此回答,他還是發抖,不僅中校,連上校也親自來視察在東京的工作狀況,部
隊的上層對自己的能力如此抱有懷疑嗎……?

[那麼我馬上準備]

泰莎匆忙進入浴室裏洗澡,馬度卡斯趁著這時向宗介招手.

喂、喂.

[什……什麼事呢]

[我接著馬上就要回到基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

[是……是嗎]

[對,因此,你明白吧,中士……你當然也很清楚吧,泰斯塔羅莎上校是非常寶貴的人
才]

[是]

[沒有她,可以說De Danaan就等於失去母親的嬰兒,我敢這麼說,她和我生命的價值
不分上下,她一個人比1000個像你這樣的下級軍官還要重要,你明白吧……?]

[肯……肯定的,長官]

馬度卡斯慢慢地眺望房間的天花板,

[……我想前幾天的事件中,她的心底受到沉重的傷害,部下的死,在開始的時候誰也
感到悲傷,像她這慈悲為懷的人更加倍感哀傷,所以,我才默認了這種任性]

[啊?那是什麼……]

[聽我說完……然而呆在你身邊的期間,受到任何物理上、心理上的痛苦的時候,我會
採取堅決的態度,想盡一切處罰嚴懲你,給我記住。別忘了你至今為止已經多次違反
命令,明白吧]

[明白了,中校……!!]

[?]

[在今日以內,毛曹長就會趕來增援,作為女性的她陪伴在身邊就無需擔心了……我是
這樣認為,但是,要是……萬一,以同一屋簷下生活為便,你對她做出任何不知羞恥
的行為的話——]

馬度卡斯的背後,漂浮著生氣、不安、焦躁都無法形容的微暗的獨特氣氛熊熊燃燒,
化為烏黑的火焰.

似乎有種失去理智的感覺.

[——我向上帝和女王陛下發誓,把你大卸八塊,然後塞入魚雷發射管,和300千克的
炸藥一起發射,不僅這樣,讓你用『屁股步』環游基地直到神智錯亂為至,然後在訓
練集營,讓你做『用香蕉或山梅武裝的敵人的防身術』的教官,最後作為『神風蘇格
蘭兵』,攻入克里姆林宮,你明白吧]

已經什麼都搞不清了.

[不、不會,在下決不會——]

[你明白還是不明白!?]

[在下明白,長官!]

要是現在小要看到宗介的這個樣子,可能會說『宗介,你的表情像快要哭的彭太君』

這時,泰沙精神十足地從浴室裏跑出來.

穿著陣代高中的制服,她從走廊的對面輕快地晃動身體,迷你裙微微擺動,紅色的絲
帶輕輕飄揚.

[怎麼樣,下一跳吧,我想給宗介一個驚喜,偷偷地加工了一下,雖然現在還只有冬季
服裝,但是在這幾天連夏季的校服也…………]

泰莎突然住口.
[你們怎麼了?]

宗介和馬度卡斯發呆地站在那裏一會兒,馬上面對面,同時故意乾咳,用冷靜地聲音


[沒什麼,非常合適,艦長]

[在下也贊同,上校]

兩人同時恢復平時目無表情的臉孔,由始至終站在房間的一角注視著他們的珊達斯少

尉,悄悄地用母國的語言葡萄牙語小聲地說『奇怪的一群人……』
這樣,兩小時之後,在二年四班的教室——

[我是泰蕾莎‧ 泰斯塔羅莎,請叫我泰莎]

站在教壇上,只是用嬌滴滴的聲音做自我介紹,班裏的男生幾乎都、

『哇……哇~~~!!!』

女生那一方,一半左右都『啊、好可愛~~~~』地喧嘩起來,另一半的人『哼,誰
知道她是不是表裏不一的人……』,用帶點懷疑的眼光注視泰莎.

班裏,有兩個反應不同的人,那是宗介還有小要。宗介保持嚴肅的表情時刻留意窗外
和走廊,另一方小要發呆地張開口,臉上浮現驚訝、意想不到的表情.

[這……這是什麼的命運的……]

班上的同學沒有人注意他們兩個的樣子.

教壇上的班主任神樂阪裏惠把學生們當作猛獸般,平息他們以後解釋說.

[好了,靜下來……]曼狄莎同學從今天開始兩周內會和大家一起學習,她的父親是著名
大學的教授,他對日本的教育現場抱有非常濃厚的興趣,可以說是這是國際友好交流
的一部分,因此,……相良同學]

[啊?]

惠裏眼球發紅,少有地用威逼地語氣警告.

[就算錯了也好,不要讓她見識你所熟悉的危險的世界的常識]

[……我會盡力的]

宗介那是覺得自己第一次理解了帶刺的幽默的含義,當然,他沒有笑.

一到了休息時間,泰莎的座位周圍堆滿了人群,以恭子為中心的女子組,還有以小野
寺孝太郎為中心的男子組,不停提出關於她的問題和邀請,像炮火般的連番轟炸.

雖然人與人之間本應保持一定的距離,但這裏的學生都厚著臉皮,就算是難以接近的
美少女也好,他們都完全沒有顧慮,大聲喧嘩起來.

[你現在住在哪里?]

[日語好流暢啊]

[放學後有空嗎?我有卡拉OK的招待券——]

[好可愛,像娃娃一樣]

[泰莎,一次就夠了,請你一定要當攝影部的模特兒]

一方面是這種狀況.

另一方面,宗介怎樣都不能鎮靜下來,雖然班上的人不會對她構成危害,但雖說如
此,仍還是難以保證不會發生其他突發事故.

馬度卡斯的警告在腦裏閃過.

[她受到任何物理上、心理上的痛苦的時候——]

宗介站立在人牆後慌張地留意四周,這讓他的操勞加劇.

被學生們包圍在中心,滿臉笑容的應對他們的問題,泰莎突然感動得熱淚盈眶.

[……泰莎,你怎麼了?]

恭子奇怪地問她,泰莎悄悄地擦去眼淚.

[沒什麼……沒想到我能收到大家的熱烈歡迎,因此覺得太高興了]

[……是嗎?]

他們一起抱著胳膊,臉上浮現贊同的表情,連連點頭.

[好了,打起精神,有困難的話,一定要找我們商量,對吧,小要]

[誒?]

坐在遠一點的地方上裝作不知的小要有點吃驚.

[泰莎,她叫千鳥要,是我們的班級委員,同時也是學生會副會長,英語也十分流利,
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有什麼事也可以找她商量]

恭子微笑著說.

[好了,小要,快來這邊]

[啊……好]

慢吞吞地走過來,然後像個三流演員般平淡無味地說.

[嗯……初次見面,曼狄莎同學,我是班級委員,從和式廁所地使用方法到破爛潛水艇
的艦長的拯救方法,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商量]

儘管如此,泰莎還是面部改容,保持笑容.

[非常感謝,如果我有異性關係上的煩惱,一定要麻煩你,千鳥同學]

[嗯,那當然,呵……]

[那可幫了我大忙……呵……]

其他人在現場感到異樣氣氛,莫名其妙地一起回避他們。


第二節課之前的休息時間,二年四班裏轉入留學生地話題在全校傳得翻天覆地

(看到了嗎?)

(看到了,是真的)

(比傳聞還要漂亮)

不用說,諸如此類的話題,在男生之間的口中談論

泰莎在課堂也做出驚人的舉動,聚精會神地把課本或是從別人借來的筆記看了幾秒,
就能全部完整地回答老師的問題,特別事第三節課的物理老師是她的受害者,對設計
出世界上最先進的潛水艇的她來說,熱力學的講課內容,只不過是班門弄斧.

憂慮著泰莎的出眾表現的宗介,精神異常疲勞,中午休息時間到了,泰莎還是一樣引
起了騷動,其他班級的人希望看見她而從視窗伸出頭來,其中也有不太認識的一年
級、三年級學生,冒充印象模糊的三年級學生,貌似刺客的人一接近上校……?

[不許接近她]

不禁厲聲喝著,並用槍指著那些人,不止一、兩次使周圍地人感到困惑.

宗介一邊緊張地保持警惕,一邊啃著麵包和肉幹,覺得食物毫無味道,難以下嚥,拋
開不快,硬用橙汁把食物灌入胃裏.

(我的疲勞狀態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等級……)

宗介地自我診斷結果,在這四天以來,都沒有好好地睡覺,報告、作業、馬度卡斯的
訪問,以及——稱為泰莎的颱風襲來.

特別是泰莎在星期六剛來到的時候,自己就在沉重的壓力下生活.

他當然也有曾經在連續一星期不眠不休的狀態下,潛入危機四伏的敵陣的經驗,而且
還曾在AS的駕駛艙內幾天保持饑餓狀態埋伏敵人.

比起那些經歷,這種程度的考驗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

(我可能會殉職吧……)

他模糊地感覺到.

在他思考的時候,喧嘩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第五節是體育課,這對運動白癡的泰莎來說是唯一的弱項.



剛進入第二學期,體育課是游泳練習,在北校舍的後面的游泳池邊,換上游泳衣的學
生聚集在一起,站在起跳臺的前面是二年三班和四班的女生,同一班級的男生排成一
團,站在對面.

陣代高中規定的女子競賽游泳衣是白色配橙色,設計有點特別.

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只有泰莎一個穿著藍色的學校游泳衣,而且還細心地縫上寫著
『2-4泰莎』的白布,在加上嬌小的身軀,殘留著少許未成熟的體態,在那裏格外出
眾.

『又是這種癖好的服裝,為什麼……』

小要用英語小聲的說,她比泰莎要高,而且身形成熟.

旁邊的泰莎害羞地扭動幼小的肢體.

『因為……因為威巴他說[日本的學校就只有這種游泳衣……]』

『那個好色的外國人……』(注:因為泰莎穿的是小學生游泳衣,容易讓大人浮想聯
翩吧……)

『是、是嗎?但是和我一起的嚴伍長也十分嚴肅地說[在、在下也記得確實如此]』

『……那個人也是共犯』

『啊,所以他在事後,含著淚說[對不起,上校……]……果然,我還是在一旁看好了』

泰莎仿佛覺得自己全身赤裸般,拼命地用雙手遮掩身體.

『不,你不用介意,我覺得這件游泳衣和你也挺相配』

『是嗎?那麼宗良也一定會喜歡吧,呵……』

『……』

兩人的目光朝向對岸,色眯眯的男生們的另一側,是十分憔悴的宗介,他仍還穿著校
服,在一旁觀看,蒼白的臉色,沉默著眺望著這邊.

女生的體育教師的口哨響起『吡……』的一聲.

[好了,不要在說話了,那裏的女生脫下毛巾,如果到了夏天結束還這樣的話,男生們
會投訴『完全沒有度過夏天的感覺』]

一半左右的女生都格格地笑了.

[……那麼,今天是有跳水開始的練習,爭分奪秒的游泳競技——]

解說完後,一齊開始做準備運動,浸在水裏習慣幾分鐘後,馬上轉入今天的課題,看
過游泳部的部員的實際示範後,女生一起按順序在起跳臺前排列,開始跳水的練習.

『沒問題吧?』

小要對站在旁邊的泰莎說.

『什麼事』

『你連走路都會摔倒,游泳的話不會溺水吧』

『那個……雖然偶然也有,但是沒問題,因為我至少會長時間閉氣,嗯、嗯』

『我不是說這個問題』

不知不覺就輪到泰莎站上跳臺,小要緊張地看著她,在學生們地注視中,哨子響出
[吡——]的一聲.

『開始了』

泰莎向前腳步蹣跚地投入水中,[咚]的一聲,激起水花後便消失在水底.

跳入水後的空洞聲……

泡沫破裂後,她所跳入的第二泳道也平靜了.

[……]

10秒、20秒,小要一直盯著水面,水面除了耀眼的波紋外,完全寂靜,無論過了多
久,泰莎都還沒浮上來.

(難、難道……)

小要的腦海中閃過泰莎的頭部撞到池底,然後成為本季社會新聞的熱點的情景.

這時,行動比誰都要迅速的是宗介.

他穿著校服,從對面的池邊一下子跳躍起來,跨越兩條泳道,誇張地跳入泳池,仿如
炮彈般衝破水面.

[宗介……!?]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宗介就急忙趕到泰莎沉沒的第二泳道,像發狂的章魚般在
水底游來遊去,拼命地搜尋她,他曾有一次把臉露出水面.

[一起來找]

大喊一聲後就再次潛入水面,當小要和體育教師等幾人準備打算跳入泳池.

但是那時——
.
第二泳道地前方,接近終點的附近,有一個細小的腦袋浮上來.

那是泰莎.

她若無其事地向小要他們招手.

[怎麼樣!?我剛好最擅長游泳]

得意洋洋的聲音,連續閉氣游了20米以上,確實是值得驕傲地本領,畢竟如果身為潛
水艇的艦長是旱鴨子的話,這可真是羞恥.

[真是的,別嚇壞我啊……]

小要安心的時候,後面的恭子擔心地說.

[我說,小要,相良一直在水裏,還沒浮上來……]

[誒……?]

[衣服在水裏濕透的話就會像鉛塊般重,而且他今天好像身體不舒服似的……]

定眼一看,游泳池的底部漂浮著一副無力的身影,仿佛一團海草似的.

[……!]

小要這次才慌慌張張地跳入水裏.



一分鐘過後,不但小要,還有泰莎也幫忙把宗介從泳池拉上來.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大批地學生都擔心地看著昏迷在地上的宗介.

[宗介為了我……]

泰莎的眼眶濕潤,蹲在宗介的旁邊,然後突然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大家請退後一點,我來負責照顧他……]

[你行嗎?]

小要一邊梳理濕透的黑髮,一邊問.

[當然沒問題,我是“水商賣”的人(注:“水商賣”是指接待客人的行業)]

[那個詞,用法錯誤]

[別在意,我已經把聯合國海軍應急處理手冊全部背下來,這種情況,應該採取人工呼
吸的急救措施,絕對沒錯,確保病人呼吸道順暢,然後捏著鼻子……嘴、嘴唇重合,
雖然有點害羞但不能放棄,那麼,不好意思——]

泰莎貼近不時發出嗚嗚聲的宗介,心情激動地慢慢閉上眼鏡,把臉靠過去.

[宗介……]

[喂,等一下]

小要從後面用力地抓住泰莎的麻花辮.

[好疼……,你在幹什麼,要見死不救嗎]

[他不會死,剛才嗚嗚聲地叫了,不用人工呼吸吧]

耳根赤紅的小要大嚷.

[沒這回事,一定是你的幻聽!是你不想交出他的醜惡意識在作怪——]

[嗚……]

宗介在呻吟.

[……]

尷尬的沉默氣氛,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中,泰莎乾咳了一下,表情輕鬆地說.

[太好了,大家游泳時也要多加小心哦]

[這個總結太牽強了吧]  

[唔……好煩哦]

[自己一個人煩惱吧]

[太不近人情了]

[不要抱頭哭……!]

[我說……難道小要和泰莎時認識的嗎?]

一直站在旁邊的恭子悄悄地問.

[哎……?]

[因為我覺得你們談得很投緣,常常用不知道時什麼意思的英語說得很起勁,看上去像
舊朋友一樣]

[嗯……因…因為……]

小要一時啞口無言,泰莎輕鬆地回答.

[啊,那是因為在昨天的星期日,我在調布市迷路,剛好遇到路過的小要為我帶路,這
樣就和她認識了……對吧?]

[誒?啊……對]

[哦,原來是那樣!小要真壞,來學校之前已經和泰莎認識了,也就說和轉校生的秘密
約定吧]

大家都接納了這個理由.

[那麼……相良同學呢?他今天早上開始看起來就對泰莎格外緊張,剛才也是,明明不
游泳還主動跳入泳池……]

[對,很可疑啊]

[嗯,這不像平時的他]

恭子也點頭同意.

[嗯,其實……]

泰莎又再次乾咳

[其實我的父親和他的養父是舊朋友,因此……我和相良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哦、哦……]

大家都凝視著的漸漸醒來,還頭昏腦脹的宗介.

[有難相救,甘苦與共……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對我來說,他是……]

泰莎滿臉幸福地抱著胸懷.

[對,特別的……男性]

[嗯、啊~~~~~!]

答案仿佛已經呼之欲出,頓時大家都興奮起來.

[不得了了,小要的對手出現了!?]

[什、什麼意思……!?]

小要表情大變.

[你又來了,這也難怪!啊……剛好他醒了,我說,相良同學!?]

[……什麼事?]

恭子問揉著太陽穴,勉強恢復意識的宗介.

[相良同學和泰莎有特別的關係嗎?]

他莫名其妙地環視著各個充滿好奇心的臉孔.

[?那是……肯定的,雖然不能解釋理由,我們的關係遠超出你們的想像]

『啊~~~~~!好大膽!』

宗介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一起陶醉在這種氣氛的泰莎仿佛『真是的……別再笑話我
了』似的害羞得滿臉通紅,然後,只有小要一個面無表情地看著宗介.

[千、千鳥……?]

[我要跳了,下個輪到我了]

她丟下宗介,快步走向跳臺.
宗介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經幾乎接近界限,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折磨自己的問題?我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做才好.

而且從今晚開始就要和泰莎在同一屋簷下生活,那種不分日夜的精神重壓,光是想像
就已經不寒而慄了.

第五節課一結束,宗介就馬上用秘密的電話線路聯絡自己的直屬長官、安德魯‧加里甯少校.

『中士,有什麼事?』

[安德魯.塞爾格維奇,請你聽我說,現在究竟怎麼了?就連我也接近界限了]

『……事情就是現在這樣,我也只能無限同情你……不管怎樣,別疏忽大意,保護好上
校』

這是加里寧少有的臺詞。

[但是,只有我一個人——

『別擔心,毛曹長早上就從基地出發,現在搭乘部隊的飛機到達八丈島附近,然後轉
乘民用小型飛機,夜晚應該就會降落在調布機場』

[肯定嗎?]

[當然,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十分感謝,再見]

宗介松了一口氣.

五十分鐘後,天氣狀況漸漸變得奇怪……一直暗暗地擔心著,到了放學後,他的手提
電話響了.

[喂,我是相良]

『啊,喂!?是我!?』

電話的對方,梅麗莎.毛曹長大聲地喊,她的身後響起轟隆的風暴的聲音.

[毛?怎麼了?]

『我現在在八丈島的飛機場!剛才才到!颱風好像要來了!來東京的航班!全部取消
了!』

[你說什麼……!?]

『停航了!所以今晚!我要在這裏投宿!泰莎就麻煩你照顧了!』

[等一下,那樣——]

『啊,孤男寡女!那麼就推倒她吧!我批准!你這個帥哥真幸運!』

[你說什麼,要對戰友見死不救嗎!?]

『水壺之外的使用方法,事前好好調查哦!?加油吧!!』

[你聽不到嗎!?回答我,Uruz2!!請求緊急增援——Uruz2!]

嘟——通信切斷,喧嘩的教室內,只有宗介一個臉色蒼白,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收拾
書包的小要跟前.

[千……千鳥]

[什麼事……?]

[那個……說出可能很奇怪……今晚可不可以在我的家過夜,本來毛會來的,但是,發
生了……一些意外……如果有你在的話,會十分……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拒絕,反正你們有『特別的關係』吧?]

小要冷酷地說

[不,那是……]

[而且我今晚有約了,Johnny’s系(日本當紅娛樂公司)的50個帥哥今晚會住在我的
家,像你這樣的戰爭狂我才沒興趣,就這樣,再見]

[千鳥……!]

小要飛快地走了.

孤立無援的境地.

[怎麼了,相良……?]

抱著書包的泰莎走過來.

擔心的樣子,灰色的瞳孔,美麗的容貌,在自己的眼中也是充滿魅力的少女,雖然這
樣,為什麼她會讓我這麼苦惱?不,究竟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煩惱?這樣巨大的精神壓
力到底是從哪里引發的……?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已經……不行了……)

眼花目眩,呼吸困難,頭痛耳鳴,能站起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說起來,我真的在
站著嗎?為什麼教室的地板越來越逼近我——

[相良!?]

宗介已經完全倒下了.


[泰斯塔羅莎上校的來電,聽說相良中士倒下了,幾乎不能行動,雖然原因不明,大概是因為疲勞過度……]

斯洛哈拉中士在美麗達島基地的通信中心報告.

[看到了吧!]

馬度卡斯中校大叫著.

[把那樣重任交托給那個年輕人本身就是個錯誤,在艦長的面前搞得失魂落魄……!真
是的,我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了]

雖然這麼說,表情卻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所以我說像他那樣的男人不適合艦長,休假一結束,我必定單刀直入勸告艦長放棄
他,要不就介紹我得外甥給她認識,我的外甥是海兵隊的中尉,他各方面都非常優
秀,事實上,在海灣戰爭也——]

高談闊論的中校的旁邊,卡裏甯少校悄悄地說.

[換了是我也可能倒下……]

[你說什麼,少校?]

[不,沒什麼]

[你說對吧,雖說艦長是妙齡少女,但在這方面也可能犯錯,再說,我認為最近的年輕
女孩……!]

家族論、社會論、諸如此類的話題,望著滔滔不絕地演說地中校,加里甯在想.

(那個宗介怎麼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呢……)

[你在想什麼,少校!?]

[沒什麼]

加里寧面無表情地回答,然後慌張地離開通信中心.

結果那一天晚上,小要和泰莎聯手把宗介抬回宿舍,他終於能在自己房間熟睡了半天.

第二天,泰莎和陣代高中的人一起上演的種種鬧劇,還有這樣那樣的意外——

不過那是題外話了.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38 AM     標題: 第三章 偏離目標的情感

一個陰沉的放學後。
漸漸西沉的太陽,乾燥的空氣。
空手同好會部長椿一成在遠離建築的林蔭道上大步流星的走著。
既有著白皙而小巧的風貌,同時又有著精悍的年輕武者的一面。
細長的眼睛型和一字抿著的雙唇給人印象深刻。而他的瞳孔裏,
無盡的鬥志正熊熊的燃燒著。
今天中午,他不死心的再次向相良宗介送出了挑戰書。自己實在
是無法再壓抑住和那個男人再戰的渴望了。
從小開始,身高 體重 視力......通過磨練技藝越過一個個
難關的他,克服了對自己抱著劣等感的弱點,向著追求更強的
道路前進。這樣的他,為了向著更高的目標前進,必須先打倒曾
經打敗自己的宗介。
(沒錯......從失敗的那天開始,我就只是一個裹足不前的男人而已。但是,這也只到今天為止了。今天我一定要——)
一成猛地睜開雙眼。
(打倒相良!)
像是感受到了那股鬥志似的,他的周圍掛起了旋風,吹起了塵土
和落葉。
很快,一成來到了決鬥現場——前些天被拆除的柔道場廢墟。還
沒有看到人影,看來自己比約定的時間稍微來早了一點。
這時,一成注意到了一件事。
身邊的櫸樹是有個奇怪的東西。在差不多胸口高的樹幹上,有一張被軍用匕首釘著的白紙。
那張紙上寫著像是什麼留言似的長長的字跡。
(......?)
近視的他看不清楚紙上寫著什麼。走過去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紙上是這樣寫的。
《給椿一成:
我已經收到你所送來的宣戰通告。
但很不巧的是,今天學生會有重要的任務,無法做你的對手。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就拿腳下的那個做對手吧。》
(腳下......?)
讀到中途,他稍微移動了一下重心——
哢嚓。
腳下的地裏,響起了沉悶的金屬撞擊音。感到一股不祥的預感的他
繼續讀下去,那裏就聲音的正體進行了說明。
《——如果已經聽到了某個金屬撞擊音的話,不要抬腳比較好。那裏
埋的是對人地雷。一抬腳就會爆炸。》
(什麼......!?)
咽下一口口水,他朝腳下看去。
一成慎重的蹲下來,從側面稍稍挖開一些運動鞋下的土,CD大小
的地雷稍微露出了一角。
自己完全踏在上面了。
他哆哆嗦嗦的繼續讀著紙條。
《——用那把軍用匕首,在腳不離開的情況下解體地雷吧。要是你能把它徹底無力化而活下來,就算你贏了。
以上,期待你的表現。
相良宗介》
一成緊緊抱住樹幹,悲痛的大聲喊道。
“相良......你又來這一套!!”
(一上來就叫平民拆雷,而且還是用刀。。。你這不是穩贏嗎,相良同學。。。OTZ)

同時,相良宗介正板著臉,一心不亂的給手裏拿著的稿紙釘著釘書針。消化掉學生會室的大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印好的複印紙,這就是現在他的“重要任務”。
現在正在本月的會報——[陣高消息]的製作作業途中。
除了宗介,還有其他數名學生也在默默的埋頭於作業中。也許是因為陰沉的天氣,基本沒有人說話。
當裝訂好的部數超過200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爆炸聲。像打雷似的巨響把學生會的窗戶震的劈裏啪啦的直響——很快又回到了靜寂中。
“......”
在其他的學生皺眉的時候,宗介一個人閉起了眼睛。
“失敗了嗎...”
千鳥要奇怪的望著他。
“你說什麼呢,剛才的聲音是?”
“不用在意。只不過是身赴戰場的一個男人的生命消逝在遠方罷了......僅此而已。”
宗介莊重的宣告道,然後又回到了哢嚓哢嚓釘書釘的作業中。
“啊?......你好奇怪呢。”
小要不高興的也回到了作業中。
又過了一會,來幫忙的女學生之一——稻葉瑞數開始抱怨起來。
“真是的...為什麼我非要來幫忙做這種無聊透頂的工作不可呢?人家和學生會明明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說。”
栗色的短髮,小巧的身材和略顯稚氣的面孔, 同時又給人以堅強而頑固的感覺的一個人。今天因為學生會的成員大多因為打工呀社團活動呀家裏有事什麼的缺席而導致人手不足,所以正準備回家的她被小要強拖來幫忙。

“不要唧唧咕咕的。你可是欠我不少人情呢,再說你也很閑不是嘛?”
“哼!要你管,反正我回去也只能看看[影之軍團 幕末篇]的重播,虛度青春罷了。既是歸宅部,又沒有男朋友。”
“啊啊,這樣啊...”
“真討厭呢,真奈美呀園呀祥子呀,最近都有了男朋友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那幾個初中時的朋友?”
“就是啊,那三個傢伙,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三個小時裏一直在吹噓自己的風流韻事。明明就知道這邊還是孤家寡人,真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小心我把你們那些羞於啟齒的秘密全都告訴你們的男朋友。”
“你的性格一點都沒變呢...”
小要呆呆的說道,這時學生會的門“砰”的一聲被粗暴的打開了。
“?”
“相良~!!”
大叫著的是——全身破破爛爛的椿一成。
看起來真是好慘的樣子。全身烏黑,遍佈傷痕,制服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頭上還不斷冒出黑煙。
“啊,是椿啊,你好嗎。”
椿無視了小要的問候,帶起碎裂的眼鏡,開始搜尋宗介。
“殺了你!”
這麼說著朝著宗介沖了過去。同時宗介也站起身來,很驚險的躲過不斷揮出的快如箭矢的拳頭。書本之山隨之土崩瓦解,大量的紙張飛舞起來。
“還活著嗎,你比看起來結實呢。”
“閉嘴!我今天決饒不了你!”
“爆炸了的話,就是你輸了。”
“不要隨便決定!”
“明白了,那明天吧。我還有會報的——”
“誰管你啊!!”
在室內東躲西藏的宗介和毫不留情不斷使出打擊技的一成。如果是徒手作戰的話,宗介和一成是不相上下的。不過要躲過因憤怒而衝昏頭腦的人的攻擊的話,並不是那麼困難的。(宗介,你有策士的素質呢)
“哈,又開始了...”
小要揉著後腦勺說道。那兩個人的惡劣關係,對她來講也很棘手。
“什麼呀,那個逆襲眼鏡男......?好煩啊!”
一副覺得很麻煩的臉色的瑞樹說。
“嗯,最近才認識的男生啦。怎麼說呢,算是纏上宗介了啦...”
“哈~。就是說,一直都是這樣了?”
“嗯。說是鬧著玩的話,稍微激烈了點不能算是鬧著玩了啦。......啊,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喂,你們兩個快住手。”
“喝~!哈~!”
“喂,聽我說啦......椿!!”
隨著一聲大喝,一成終於注意到了小要的存在。
“千...千鳥?”
猛地停下拳頭,椿的臉上一下佈滿了紅潮,一副在小要面前驚慌失措,非常難為情的樣子。
宗介並沒有放過那個空隙。他飛快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朝著對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下去。
“唔...!”
繃緊雙腕,艱難的擋住宗介一擊的一成,朝著在窗邊避難的小要她們的方向飛去。小要“咻”的躲過了撞過來的一成,結果在小要後面發呆的瑞樹則完完全全挨了他的撞擊。
“呀......!”
事故就在那時發生了。
被彈開,踉踉蹌蹌的瑞樹的身體一下子翻出了背後敞開的窗沿。
這裏是四樓。
“啊......?”
瑞樹回轉著朝著窗外飛去,這樣下去她那小小的身體馬上就會摔到十幾米之下的柏油路上——
“唔...!”
間不容髮之際,一成一把抓住了正往下墜的瑞樹的腳踝。上半身伸出窗外,用兩腳支撐住身體,艱難的拉住倒掉著的瑞樹。
真是千鈞一髮。
“呀......呀呀呀呀~~~~~!!”
慢了一拍之後,瑞樹開始驚聲尖叫起來。驚慌的擺動著雙手,連忙按住因為逆掉著而翻起的裙擺,開始手腳亂蹬和扭動身體起來。
“哈!?啊啊!?討厭~~~!”
“啊...不要亂動!”
“放開,放開啦!...不對不對,不要鬆手不要鬆手千萬不要啊!!”
“我知道!不會鬆手的!冷靜點!不要動!”
一成拼命的用雙手抓住瑞樹的腳踝。他為了找人幫忙而向後轉過頭去。
他突然發現宗介正朝著他逼近。
“相,相良...?”
“這樣就封住你的活動了吧,椿。”
“什麼!?”
“你現在要是鬆手的話,稻葉就死定了。也就是說,你已經無法避開我的攻擊了。......將軍。”
“你 你這傢伙...”
“趕快認輸吧。不然的話——”
轟。
從側面吃了小要一記猛烈的鐵拳,宗介當場飛了出去。小要鐵青著臉指著窗邊的一成叫道。(宗介,你這就是活該了)
“快去幫忙!快去幫忙了啦!”
“瞭解”
從地上爬起來,宗介也急急忙忙的跑過去幫忙。再加上小要,慎重的把瑞樹拉了上來,人總算是平安無事。
“呼...真是好危險啊。”
“你這個沒人性的傢伙!”
小要安下心來,再次打倒宗介。
“你打得很重呢。”
“閉嘴!瑞樹差一點就到那個世界去了!?你卻還乘機威脅椿——你瘋了啊!?為什麼你光是想些這樣卑劣的手段呢!?你的大腦回路是不是有什麼根本上的欠缺啊!”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回去的時候到車站前商店街的電器店去找人給你看看!......真是的,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章魚腦袋、非常識、@#$% ”
小要嚴厲訓斥著為自己辯解的宗介。在兩人的旁邊,躺著一動不動的瑞樹。受到自己剛剛命懸一線的衝擊,她腦子變得很混亂,整個人處於精神恍惚狀態,所以大家把她單獨放在一邊——
“喂...你沒事吧?”
冷靜下來的一成,跪在瑞樹的身旁向她揮舞著右手。瑞樹像睡迷糊了似的看著他的臉。
就在那時,瑞樹一下子睜大了雙眼。
“哎...”
因為剛才一系列的激烈運動,一成的眼鏡不知何時掉了。看到他白皙而端莊的容貌,瑞樹的態度來了個180度急轉彎。她那雙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慢慢變的水靈靈的,一張小嘴也漏出微微的歎息。
“對不起,你沒受傷吧?”
“啊...那個。...我沒事...的”
瑞樹很靦腆的用從平常的她來看完全無法想像的輕聲回答道。
“是嗎,這就好了。”
一成站了起來,朝還在挨訓的宗介望去。
“啊...相良。今天沒心情和你打了,放你一條生路。但是...下次我決不留情。”
“嗯”
“你就等死吧。”
說完,他就虎著一張臉走出了學生會室。小要朝著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椿。”
“有事嗎,千鳥?”
“不要老是做一些危險的事哦。這裏已經有一個會走路的危險品了啦。”
“對...對不起。那我走了...”
一成微微點了點頭,很狼狽的離開了房間。不知為什麼,他只對小要一個人顯得很坦率的樣子。
(地球人都知道為什麼了啦)
“哎呀呀...對了,瑞樹,你沒事吧?”
“嗯...沒事了。”
瑞樹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點了點頭。
“是嗎?你看起來有點奇怪呦。”
“嗯,是好像有點奇怪。”
“哈~?”
“他叫作椿是吧...多好的名字啊,他好酷呢。怎麼說才好呢...對,既冷酷,又溫柔,還很可愛,真是太完美了...他那麼強壯但又讓人覺得柔弱。好帥啊...”
瑞樹一副向著夜空中的繁星祈禱似的樣子緊緊握著雙手。
小要連忙回頭望去。
“這 喂...”
這時的瑞樹已經完全進入一見鍾情模式了。
(為什麼我看到這想到卻是周星馳電影裏的那句“主啊,請賜我一個精壯的男人”呢,OTZ)

翌日早晨,一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獨自在車站到學校的路上走著。
一路也遇到幾個班上的同學朝他打了下招呼。雖然在宗介面前他總是情緒很激昂,平時卻是非常穩重,讓人感覺很冷淡的一個人。
班上同學都把他看作是不易接近的孤高的冷酷美男子的樣子(因為最近和宗介的一系列事情,那個評價實際上也發生了變化。)
他一邊想著“到底怎樣才能和相良真正的較量...”的辦法,來到了一個拐角處——
“危險!”
從拐角突然冒出一名少女,朝著一成猛烈的橫沖過來。
“唔...!?”
完全挨了一記不意打摔倒在地上的他,連忙爬了起來死死盯住對方。
“!!你突然想幹什...麼?”
對方是昨天剛剛差點摔死的2年級女學生,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瑞樹。
瑞樹也摔倒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腳踝,用有點做作的聲音呻吟著。
“好疼。好疼啊。腳扭到了......難不成是粉碎性骨折?”
說著,朝一成望去。
“啊,你是昨天的...”
“嗯...嗯”
“真巧呢,在這裏碰面了。”
“......”
無法揣摩對方的意圖,一成一時語塞。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的,是瑞樹大膽的伸出雙手的動作。
“?”
“背我。”
“什...什麼?”
“背我啦,人家走不了了。”
一成石化了足有3秒,張著嘴啞口無言。“說什麼傻話。為什麼我要...背你這樣不知所謂的女生——”
“啊~!好疼、好疼、好疼啊!!”
少女突然摸著腳踝,毫不顧及旁人眼光的大聲哭泣起來。
“喂,喂...!?”
“腳好疼!人家被陣代高中2年八班的椿一成給撞倒了!動不了了啦!移動力零!第一節課是古文的藤關啦,要是遲到了會被當作曠課的!成績會不及格的!會留級的!人家的人生已經結束了啦!”

“住...住手!我明白了!”
明明可以逃走的,一成卻這麼說了。瑞樹慢慢停止了哭叫,淚眼婆娑的望著他說道。
“真的...?”
“哎?啊...那個”
“那麼,背我。”
瑞樹馬上破涕為笑,再次伸出了雙手。
(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個椿一成和2班的女生一起上學,而且還是用背的。”
小要從恭子那聽到這則傳聞,是當天的午休的時候。
“是真的呦!一副非常親密的樣子。”
同班同學的常盤恭子,以街頭會議的主婦模式說道。
“瑞樹在椿同學的背後親熱地摟著他,椿同學高興的情不自禁當場和瑞樹一起跳起了熱情的弗拉曼柯(吉他伴奏的西班牙熱情的歌舞)...呢。不過,只是傳言了啦。”
“好、好快...電光火石呢”
瑞樹行動的速度讓小要非常吃驚。那種行動力,那種一旦認准目標死不回頭的想法,才是瑞樹的真面目。在這方面,自己完全比不上那姑娘呢。
在旁邊聽到這席話的宗介,面露難色的托著下巴說。
“椿和稻葉接觸了...?奇怪的組合呢,總覺得裏面有什麼陰謀的味道...”
“...怎麼可能啊?不過,那個硬派的椿居然這麼乾脆的就屈服了...。真意外啊”
恭子也深有感觸地看著小要。
“嗯,我滿以為椿同學喜歡的是小要呢。”
“哈哈哈,怎麼可能了啦...不過,這樣也不錯嘛。我覺得這樣的組合也很有趣。就我來說,是‘兩個人一定要幸福啊-’的感覺啦。”
“哈,你還真敢說呢-”
“是這樣嗎?為什麼?”
這時,話題的主角椿一成急匆匆的闖進了他們的教室。一副憔悴的樣子,看起來與‘幸福’相當遙遠的樣子。”
“......?”
他連室內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躲到了門背後。很快,瑞樹便經過了走廊。
“一成同學~?你在哪里啊~?”
等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一成低下頭,長噓了一口氣。
“椿同學,你在幹什麼呢?”
聽到恭子的聲音,他才一副剛剛發現小要他們的樣子,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
“我聽說了哦。你和瑞樹開始交往了吧?太好了呢。”
聽到小要這麼說,一成拼命的搖頭。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哎?但是,大家都這麼說啊。”
“這是誤解!只是那女人擅自跟著我而已...千鳥...連你都這麼說的話,我...我...”
他顯得過分焦躁的說道。
“哈哈哈,你不要不好意思了啦。”
“千鳥......!”
“啊,找到了!”
一成的臉上頓時充滿了絕望——
不知什麼時候折返回來的瑞樹,從教室門口看到了他,大聲叫道。
“......完蛋了。”
“啊,真是的!一成同學,怎麼在這裏閑晃啊!?不是說好了一起吃午飯的嗎!”
“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約定了!?”
一成激動地嚷道。可是瑞樹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微微紅著臉,扭扭捏捏的把身子靠了過來。
“哼哼...你害羞啦,好可愛呀。”
“聽人說話啦!”
這也被無視了,瑞樹貼近一成,很高興的遞出了便當箱。
“那個啊,人家今天呢,為了一成同學特地早起,努力做了便當了呢。”
“我和你應該是今早才認識的吧......!?”
“有什麼關係!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來,一起吃吧。”
說著,瑞樹打開便當箱,用筷子夾起章魚香腸。
“意外,瑞樹也會做飯呢...”
“章魚型...是章魚型呦。那會是什麼味道啊...?”
旁觀者的小要和宗介小聲交換著意見。
“來,阿——”
合著嬌聲香腸被遞了出來。一成像是受不了了似的,用右手粗暴的推開了。
“不要胡鬧了!”
“啊...”
章魚香腸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啪的掉到了地上。

“不要跟著我!好煩的!都是因為你連奇怪的謠言都有了不是嗎!” “......”
“聽好了,我是不打女人主義的。但是......太煩人的話,我可是不會留情的哦!?”
一成用充滿怒氣的聲音說道,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默起來。瑞樹無言的低著頭,小要和恭子則在一旁提心吊膽的看著。宗介則以相當認真的眼神注視著吊在地上的章魚香腸。
過了一會。
瑞樹的眼睛裏漸漸濕潤起來。
“沒關係的。反正我已經是被一成同學殺掉的人了呢...”
“什、什麼?”
“從窗戶掉下去的時候,好可怕呀...過度的衝擊,人家心裏留下了一生都無法消除的傷痕了......是PTSD呦,是叫外傷後應激反應障害的症狀。搞不好,我再也無法恢復了呢...”
看著低聲抽泣的瑞樹,一成慌慌張張的說。
“那...那真是抱歉了。但是,我並不是——”
“明明看到人家的內褲了。”
“唔~”
“人家的內褲,那時你看到了對吧。就算裝傻也是沒用的...”
“不、不是。我...那時沒帶眼鏡,只是模模糊糊稍微看到了一點...那個,不是的。我是無辜的...!”
一成狼狽的看著四周。
包括小要在內的教室內的學生們,聽了瑞樹的話,私下的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著。看來,在討論著什麼不能明言的話題。(另外,宗介一直凝視著腳下的香腸,獨自在苦惱著什麼)

“推倒女孩子,看了人家的內褲,還要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真過分呢,男人都是這個德性......”
“這個我道歉。對不起。”
“...真的?”
“嗯...嗯”
他想都沒想就答道。瑞樹一下子破涕為笑
“那,阿——”
這次,夾起便當箱裏的煎蛋,滿臉微笑的遞了過來。
“為什麼我要...”
一成含淚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下了煎蛋。

放學後,宗介正在做回家的準備。一成又來到了教室。總算是想辦法擺脫了瑞樹,一個人的樣子。
“你跟我來一下。”
“......?”
又是決鬥嗎,真是學不乖的傢伙...宗介跟在他身後,這樣想著。來到北校舍的屋頂,一成轉向宗介,慢慢的開口說道。
“相良,你是黑幕對吧......?”
“什麼意思?”
“那個叫稻葉的女人。你是雇來專門擾亂我的不是嗎!?”
“不知道,與我無關。”
一成注視著宗介。
“...你沒騙我吧。”
“我為什麼要騙你。”
結果一成很稀奇的歎起氣來。
“的確...好好想一想的話,你應該不會用這種手段的。那就是說...可惡,來真的嗎,那個女人。”
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嘀咕著,一成的拳頭重重打在另一隻手上。宗介不解的問道。
“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
“被人家請吃午飯有這麼嚴重嗎?那個章魚香腸的味道應該值得期待才對的...”
你又沒吃過。
...很遺憾,不是這樣吐槽的場合——
“混蛋!換你被不知所謂的女人纏上,擅自的當自己是你老婆看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被色迷心竅的傳言開始流傳不說,還被千鳥給誤會...真是糟透了。”
一成無力的說道。只不過和瑞樹認識了一天而已,他就已經被吃的死死的了。可是宗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
“是嗎,那還真可憐呢。沒事了吧,我要走了。”
一成一下子抓住了正要離開的宗介的胳膊。
“等等”
“什麼事?”
“變成這樣,你也有責任的。不要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我?責任?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裝傻!把她撞出窗外完全是你的錯不是嗎!”
“是嗎...”
“你這混蛋,打算一直裝傻混過去嗎...?”
激動的一成試圖抓住宗介。但是,他的疲勞看來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的身體反而被帶了過去,成了緊緊貼著宗介肩膀的樣子。
就在這時——
屋頂的入口,哢嚓一聲被打開了。出現的是手裏拿著零食和望遠鏡的恭子。
“啊...?”
恭子瞪大了大大的眼鏡後面的雙眼。
看到一成像是挽留宗介似的,緊緊貼著宗介肩膀的樣子——她小小吃了一驚的樣子。
“......?”
“對...對不起。我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尷尬的笑了笑,恭子消失在了門的另一側。
“...怎麼了?”
“不知道。比起那個,你能不能放手。”
“嗯?啊”
一成馬上回過神來,離開了宗介。“...也就是說,相良,因為你我才被那女人抓住了弱點。你得想辦法幫我,在那之前暫時休戰。”
真是相當任性的說法,可是宗介卻沒有提出異議。因為並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聽你說話還不夠,還得出手幫你啊”
“不要發牢騷。我可是在拼命呢。”
這麼說著,一成的表情完全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樣子。這樣拜託可以說是自己宿敵的宗介——他的處境看來是相當不妙。
“那麼我就先問問,你想怎麼辦?”
“讓那個女人,對我不再感興趣...我在這方面非常生疏,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好,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唔...”
宗介開始沉思默考。
“這樣好了...在稻葉面前,殺死無辜的孕婦和老人怎麼樣?應該會被討厭的。”(-_-b)
“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但是你的強項不就是殺人嗎?”
“我的大動脈流 活殺術只是為了殺你才用的,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過‘暗殺拳’的樣子...”
“閉嘴!總之,這辦法不行!”
接著,宗介抱著胳膊悠閒的說道。
“那麼,我去說服她。稻葉的事情,我多少還是知道的...”
“說得?”
“沒錯,什麼事對話都是最重要的。”

(未完)
翌日的午休。

小要和恭子在教室內進餐時,瑞樹無精打采地走進教室。

“咦、瑞樹?你沒有和椿君一起吃飯?”

“我跟丟了。他不在教室或者部活動室裏……今天也特地親手做了便當呢……”

她呼的一聲、歎了口氣。

“一定又害羞了。他看見我的臉就會緊張,不論走到哪里都保持望天的動作。在這點上又是有魅力而惹
人喜歡的地方,呵呵呵……”

“……”

才認識了2天就能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種話——小要打心底裏羨慕她。

正在這時,坐在有點距離的位置上、在啃白餐包的宗介叫瑞樹,

“稻葉。”

“什麼?”

“我有重要的話要說。跟我來。”

“……?”

似乎比起平常,此時他周圍的嚴肅氛圍又增加了幾分。瑞樹滿臉的驚訝,慢慢站起身、跟在宗介後面。小要呆呆地目送他們的背影遠去。

“宗介找瑞樹……?真罕見。會是什麼事呢?”

小要輕聲說著,恭子也微微點頭,

“的確……啊,對了對了。說到椿君和相良君的話,昨天放學後我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嗯。椿君和相良君在屋頂上。雖然平時看上去關係非常不好,可他們兩個在單獨談話,還是某種異常嚴肅的話題——”

恭子道出詳細的目擊狀況。那兩人瞞著眾人的眼睛,在屋頂上見面。而且不知為何——他們兩個牢牢地抱在一起。

“……真的?”

“真的哦。那好像是椿君在挽留相良君的樣子……”

“哎?為什麼、這麼突然……”

“不明白。可是那時的氣氛……我不認為會是普通的事情。”

“宗介和一成君?像這樣……偷偷見面抱在一起……”

小要插著雙手皺起眉頭。

會是什麼談話呢?還有,宗介要和瑞樹說什麼……?東想西想的小要腦中逐漸浮出一個假說。

“啊……!”

小要驚愕地板起臉。難道……難道……會是這樣……!

“小要,怎麼了?”

“我、我稍微去看一下!”

這麼說著,她從座位上站起身。





走到距離教室有段距離的樓梯一帶,瑞樹說,

“那,是什麼事?你重要的話。”

“唔。其實……是關於椿的。”

宗介站住了,就這麼背對著她開口說。

“一成君?怎麼了?”

“你要小心那個男人。”

“哎?”

“對於外行的你來說應該不明白吧……他是危險的。他是那種會在殺傷、撕裂無抵抗者時體會到無上快感的殺人嗜好者。”

“哈?”

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反應後,宗介沉重而認真地開始話題。

“他的一生都沾滿鮮血。首次明白殺人快感時,他只有6歲。他在某一天用獵槍射殺了由於醉酒而對母親施暴的父親——對著腹部被彈討饒的父親的臉連續開了4槍。”

“啊,是嗎……”

“體會到之後,他開始重複獵奇殺人。到目前為止,已經有20位女性遭遇了椿一成的毒行。下至4歲幼女,上至90歲的老太太……無一不是被施加了性暴行後殘忍地殺害。” “九、九十歲……”

“是的。他不會對獵物客氣的。”

宗介嚴肅地說著,

“此外還實行過2次飛機爆破、暗殺了10名各國要人、自行車盜竊也有3次。嗜血的精神病質者……這
就是椿一成的真身。”

“……”

“明白了麼。椿是無可救藥的惡人。我希望你放棄和他繼續接觸。否則——”

“你給我收斂一點啊!?”

瑞樹用一句話打斷宗介的長篇大論。

“我還以為是什麼……總而言之,就是要我放棄和一成君繼續交往是吧?”

“正是如此。”

“開什麼玩笑!你有什麼權力說出這種話!?”

“這是因為——”

只是被委託而已——在他說出口之前,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瑞樹……別說了。”

是小要。

黯淡無光的眼睛。她跨著無力的步伐,毫無顧忌地插到兩人中間。

“小要,幹什麼?”

恐怕她一直站在那裏聽對話吧。小要帶著“受到極大打擊者”特有的、一種空虛的目光交替看了看宗介和瑞樹。

“我……已經懂了。宗介有什麼企圖。我來說明吧……”

“哈。”

“聽著,瑞樹。宗介他在嫉妒呢……”

“嫉妒?怎麼說?”

小要的臉上浮現出虛無的微笑。

“那個……嗯,我到現在為止也一點都沒有發覺……好像吧,宗介和椿君實際上關係很好。雖說平時老
是打架、用炸彈炸人,可一定都把對方看得很重……”

宗介小幅度搖頭,輕聲說“不對,完全不正確”,可小要無視之、繼續:

“在我都不知道的地點,兩個人始終很要好——在各種方面……對,是悄悄地……所以瑞樹想要獨佔椿君、宗介不能忍受啊。因此——他通過這種方式讓你‘離開’椿君。”

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瑞樹的雙手拍在一起。

“是……是這樣嗎?”

“嗯……我也嚇了一跳呢……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木頭一樣的宗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這
麼回事……”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完全無視他的小要深深歎了口氣。

“但我還是覺得這種關係很難維繫……如果雙方都強烈渴望著如此,旁人也沒辦法阻止。世人的眼光……始終是存在的啊?如果有其他的選擇,我認為你們一定會離開這條路,走向幸福的人生啊……”

“千鳥,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在說什麼?”

“嗯嗯!你別介意。我……會像以前那樣對待你的。雖然我確實大吃一驚……但是,宗介啊?我覺得你把這種生活方式強加給一成君是不對的呢。好不容易……他遇到了瑞樹這樣的女孩子,何況似乎要成了呢?你是不是應該以溫和的目光把他送走呢?”

“小要……?你到底想說什麼?”

瑞樹問她。她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堅定地繼續:

“呃……沒什麼。不用在意我。就是這麼回事,瑞樹。沒必要在意。你和椿君是很配的一對,加油啊。努力吧!”

小要將所有的情感都融入這句話中。即使是到剛剛為止沒有聽懂任何話語的瑞樹也被朋友真摯的語言感動得眼眶濕濕的。

“謝謝……嗚。小要果然是好人……我會加油的。”

“嗯嗯。加油!”

話題即將向著和當初預定完全相反的方向完結的時候。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當事人——一成從附近的柱子形成的陰影中跳出來。







肩膀不斷起伏著。

從最初就在偷聽對話的一成陷入完全混亂的狀態,正處於即將爆發的前一刻。

對宗介請求的所謂“說得”——危險的瞎扯極度惱怒。

對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感情和困惑的瑞樹的態度實在頭疼不已。

對突然出現、在那裏發表不知所以然的長篇大論、將事情打圓場的小要,也感覺到強烈的憤怒感。

對——為什麼千鳥要會支持稻葉。這對自己來說不是太悲慘了嗎。

“椿君,怎麼了?”

不知為什麼,帶著同情的笑容的小要問。

“為什麼呢……千鳥,為什麼——”

無需多言。

自從初次在小巷內和小要邂逅、被她在拳頭上貼了護創膏的那天起,一成始終對她抱著淡淡的愛慕之情。給僅僅專心於磨練拳法的無聊青春內射入一束光般的存在。這就是千鳥要。原先他也沒有像普通男性那樣用花言巧語追她的打算。只要能在遠處眺望著她的笑顏,自己就滿足了。

可是,在她的身邊始終有個卑鄙無恥的戰爭狂;自己的身邊卻是一個盲目冒進的戀愛狂。周圍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讓她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這就是命運嗎?

假如是,那麼自己就得和這種命運對決。自己到目前為止都一路克服了任何的弱點。

對。不會逃避。

把自己對小要的感情……在現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明確地表白。

大概千鳥會感到困惑的吧。稻葉也會受到傷害吧。還有相良——想像不能。管他呢,這個白癡怎麼樣都行。

(好……我說了!)

椿一成下定決心。

這裏是人生的表現自我的地方。一生一世的挑戰。當然,這和戰鬥是兩回事。最近數日已經枯萎的鬥志再度燃起。

“怎麼了,一成君?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聽好了,你們幾個……”

為了說出自己的真情,他緩緩脫下了分外厚的眼鏡,露出銳利的雙目。因為近視,眼前三人的身影立刻變得模糊不清——他也絲毫不介意。

“聽好……千鳥,稻葉。你們搞錯了。”

“……?”

“我根本沒有和稻葉交往的意圖。不好意思,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為……為什麼?我可——”

“我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一成用洪亮的聲音宣言。

瑞樹像被雷劈中一般僵住了,小要則痛苦地望向一邊。

“從相會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偷偷在想,為了那個人讓我死都可以。我就像這樣,認真的戀慕那個人。所以要我和身邊的女性交往什麼的我從來都沒考慮過。”

“……是、是誰?那個人……”

瑞樹問他。帶著哭腔的聲音。

“那個人就在這裏。”

“哎……”

他為了鎮壓住自己的緊張感,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有力地、乾脆地指向那個人。

“!!”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沒錯!明白了吧。我喜歡的是你!”

“啊……怎麼可能……”

“太過分了!實在太……”

“椿……你……”

自管自低語的三人。短暫的沉默後,小要用顫抖的聲音說,

“椿……椿君。”

“我也覺得會造成困惑。可是我的感情不能控制。總之……總之,希望你們能明白。”

“果然……是這樣。我從恭子那裏聽說了昨天屋頂上的事情……然而……我原來還是不這麼想的……但你既然如此明瞭地發出宣言……我不知道該不該支持你們……怎麼辦呢。”

“……什麼?”

接著瑞樹也說了,

“我原先不知道。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沒想到你們……居然不單單是普通朋友……”

“……啊?”

察覺到對方的反應奇怪,一成迅速戴上剛剛拿掉的眼鏡。

世界頃刻間變清晰了。

他剛才大聲說“喜歡你”,並用食指所指的方向上——

站著相良宗介。

“骯髒!太骯髒了!”

瑞樹哭著跑掉了。目送她遠去的背影,宗介發青的臉上佈滿冷汗。

“………………那個,怎麼說呢。……我很困擾。”

一成像金魚一樣不斷地口一張一閉。







在同一天內,“相良‧椿的情侶疑惑”這條傳言如同飛矢一般迅速傳遍整所學校。這個話題在此後的數周內也仍然是女生們閒聊時的材料。

其中最有爭議的問題是“相良和椿誰攻誰受”。小要和開朗的恭子也談到了這方面的問題:

“嗯~會怎麼樣呢?雙方都很受啊。雖然……看上去是那副樣子。”

她回答完,看著走廊中大聲吵鬧的兩人笑了。

(總而言之,都是你不好!)

(別推卸責任。)

(囉嗦!給我老實點道歉!!)

(都說這是你自己的失誤了!)

邊哭邊揮舞著拳頭的一成和輕巧閃過攻擊的宗介。

學生們用溫暖的目光望著他們。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38 AM     標題: 第四章 時限將至的羅曼史

放學後的走廊,視聽準備室門前發生的事。前來歸還資料錄影帶的千鳥要伸向門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

門的另一邊傳出她所熟知的男女聲。一人是摯友常盤恭子。另一人是相良宗介。

“哎……我們這種關係,還是結束了吧?還是覺得不大好哎。”

“為什麼?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緊張的氣氛和不同尋常的感覺穿過門傳到走廊中。

恭子和宗介,兩個人在悄悄談什麼?

不能偷聽……即使這樣想,小要還是像被釘在原地一般,豎起耳朵。

“對我沒興趣了麼?”

“不是,並不是這樣。我現在還是非常喜歡你喲?昨夜的事情……我絲毫不後悔。”

(啥……)

撲通,小要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恭子、對宗介?兩人偷偷瞞著我?這怎麼可能。還有,什麼是昨夜的事情?

“對我而言,我決不會忘記昨夜的事。這不好麼?”

“可是……”

“難道你是在在意她的感受嗎?”

“……嗯。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而且對你也很認真。如果她知道我們真正的關係,一定會受到極大的心理創傷。”

臉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眼前變得漆黑一片。

回頭考慮一下平時的宗介和恭子之間,雖然的確略有些不自然的話語——然而小要還是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

“我不想背叛好友。”

“我的感受你想過嗎。她的確非常有魅力,可遠遠比不上你。她有更般配的對象。”

“但、但是……”

“她一定會理解的。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絲毫沒有注意到。

兩人已經配上了。雖然我對宗介並沒有具體特別的關係、恭子也許也並沒有需要在意的理由……但是這種事、這種事——

“啊……”

小要單手抱著的錄影帶中的一盤落到地上。清脆的聲響傳遍整條走廊,同時打斷了宗介他們的會話。

“……誰?!”

恭子的聲音。小要在原地嗚咽了半天,輕輕嘟囔了一聲。

“Fu……fumoffu。”

“什麼呀,是BON太君啊……”

“比起這個,你聽著。我已經說過許多遍了,我還是——”

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兩人繼續先前的會話。

“Cu-t、cut、cut!”

會話正在向那面發展的時候,突然房間中發出了新的咆哮聲。

“完全不行!和劇本不一樣!不要隨隨便便加傻乎乎的即興表演!還有,前面的‘Fumoffu’算什麼?誰在那裏?!出來!”

小要眼前的門立刻被粗暴地拉開。

狹小的視聽準備室中除了宗介和恭子,還擠著大約6名學生,手中拿著各自的器材。照明、反光板、麥克風和攝像機。

“千鳥啊。”

“啊、小要啊。喂~”

房間深處的恭子對她小幅揮手。和往日一樣的笑臉。

“……?”

看樣子似乎和風流調情的話語不是一碼事。




打開門、從正面盯著她的是握著皺皺巴巴劇本的男學生。

“什麼啊,是熟人?”

小要掃了一圈房間裏的面孔,默默思考了3秒鐘後,

“那個,這是?難道是拍電影,類似這種玩笑?”

“不是難道,確實是拍電影。我們電影研究會的下一部作品。現在正在拍這部電影裏可以成為靈魂的最重要的鏡頭,希望不要打擾。明白了!?”

男學生——應該是監督——用不高興的聲音告知她後,立刻轉過身去開始和攝像的學生交談起來。他們似乎已經完全忽視小要了。

“小要你來幹什麼?”

恭子和宗介走近了。

“哎?狹、狹山老師要我來還這錄影帶……倒是你們在幹什麼?”

“嘿嘿。隔壁班有個叫阿部的你知道吧?他是電影研究會的成員,受他委託就出演角色了。是吧相良君?”

“肯定的。”

宗介說。繃著臉、緊抿嘴角。實在難以想像直到剛才為止他還在演那些有戀愛內容的戲。

“標題是《戀愛的七人》。預定會在下個月西東京高中電影祭上上映。去年因為得獎似乎從實行委員會那裏得到了30萬的獎金。”

“你說30萬?!”

“嗯。所以小室監督非常賣力地在拍。”

恭子一邊說著,一邊向正在和負責攝影師爭執的學生瞥了眼。他就是那個小室監督吧。

“哈哈啊~~~~動真格的啊……”

在一個勁感慨地小要旁邊,宗介插起雙手、放遠目光。

“本來我的工作是僅僅關注安全保障問題的。可如果在時間允許的範圍內,我也必須參加、協助這類活動。”

“是嗎。”

“嗯。以前納粹德國的宣傳部長戈培爾[保羅 約瑟夫 戈培爾(Paul Joseph Goebbels,1897—1945)]最大限度活用電影和廣播進行士氣的鼓舞。在大眾的娛樂中巧妙地融入納粹的意識形態。我作為學生會的成員,也有必要研究一下這種手法。”

想像出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德國士兵們對著甜蜜的愛情電影螢幕高高舉起右手示意的景象,小要垂下頭。

“……果然又和往常一樣,哪里弄錯了嗎……”

“沒問題。如果出現任何對學校不適合的內容,我會在檢閱後消除。”

“到頭來還不是什麼都沒弄懂。”

“?”

小要懷著複雜的情感歎口氣。表現出如此生動逼真的演技,卻連自己演出的電影主旨都沒有理解。那先前站在外面聽對話聽得捏把汗的自己不就和白癡沒有兩樣嘛。

然而——自己松了口氣是事實。

這時,前面提到的小室監督在他們的背後發話。

“啊——取景一點點都不行!反射的,你就不能再往那邊靠一點嗎?”

“不可能了。否則就會被拍進膠片。”

“這裏需要昏暗、違背道德的感覺。最終背叛好友搶走浩介的祥子,那種,泥濘的感情……就是這種,那樣啊!”

“日程表已經很緊張了。沒有時間拘泥於——”

“不對,一定要拘泥。所以才會這麼苦惱。……這麼說,也許還是演員和想像的形象差得太遠的緣故。本來祥子應該是那種更有大人味、感覺略有些隱藏起什麼的女性。可是……”

這麼說著,小室監督仔細觀察恭子孩子氣的臉。戴大圓眼鏡、紮著麻花辮、矮小的她沮喪地接受著這絲毫沒有顧忌的視線。

“……?”

“常盤同學。劇本都看完了嗎?”

“不,實際上還沒有全部——”

“那就定了。進行演員更換。讓你出演祥子的好友加奈惠。畢竟那個角色和你實在是太配了。”

監督的宣言大大動搖了周圍的人。

“這怎麼行,都到現在了!”

“會趕不上電影祭的!”

齊聲反對的研究會員。小室監督滿臉通紅大聲反斥,

“囉嗦!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監督是偉大的、絕對的!假設攝影組是德川幕府,我就是征夷大將軍!下的命令必須要完成、死而無悔!”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閉嘴。總之更換演員。”

面對監督的不容反論的語氣,攝影師低聲嘟囔。

“知道了……真是的。那,空缺的演員位置怎麼辦?祥子的演員如果不趕快找到的話。”

“祥子的演員啊。剛剛發現一個完完全全符合的。”

“?”

監督的視線終點——是始終沉默著靜觀其變的小要。

“怎……怎麼?”

被所有人一起上上下下打量著,小要滿臉困惑、退後一步。




在小室的熱心說得之下,小要最後還是接下了拍電影的工作。

(你才更適合這個角色。)

(你是只要經過打磨就會發光的鑽石。)

(美麗而虛幻的側面……!)

又是這又是那的。在沐浴了無數絕美的贊詞之後,心中決不會不快;加上拍攝電影完全是未知的世界,好奇心也有著不小的功勞。

“是、是嗎?哎嘿嘿,真頭疼呢。怎、怎麼辦才好呢。你說啊,恭子?”

就像這樣被捧得輕飄飄的她,被恭子用怪異的目光瞥了眼,(翻譯注:就是[一一])

“誰會問剛剛被搶走角色的人這種問題……?”

極度洩氣的聲音。



交到小要手裏的劇本是大約1cm厚的複印紙劄起來的。

標題就如同恭子說過的,《戀愛的七人》。以七人男女為主線展開的愛情故事。粗略的翻過一遍後,感覺上就自主製作的電影角度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學生電影儘是些暗藏的情感迸發的‘藝術的’作品。我不一樣。利用身邊的題材、以踏實的手法攝錄。這就是我的準則。”
……等等,小室監督充滿自信地宣言。

小要出演的是七人男女中的一人,文學部員祥子,和足球部的隊長浩介熱戀的情節。而演浩介的正是相良宗介。

“難道還會有接吻戲?”

偷偷瞟了一眼宗介,小要問道。監督挺起胸膛,

“什麼,你願意演?!”

“不……不是,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別這麼說。如果你有意思,我可以給你加入這樣的——”

“不要、絕對不要!”

“那麼、床上戲——”

“更不願意!!”

耳朵通紅的她趕忙拒絕。
<---->翌日,小要也加入了拍攝的行列。

監督小室是三年級的學生,瘦弱矮小、額上的頭髮角開始莫名後退的滄桑臉。情感的起伏激烈——以為他在一個人陰鬱地思考什麼的時候,會突然頭腦發熱大咆哮製造混亂。

“很任性自私的一個人——”

拍攝前,擔任攝像和副監督的學生須藤悄悄地告訴小要。

“——能在去年的電影祭獲賞的才能是真的。正因為得到了獎金,小室同學感到巨大的壓力。也許他會說出些失禮的話,呃,請你不要過分在意。”

“嗯,知道了。”

那天首先拍攝的是浩介和祥子第二次相遇的場景。通過圖書館的一段閒扯,她瞭解到他不為人知的意外的一面——

“祥子同學。”

圖書館的一角,被書櫃夾起來的狹窄通道中,宗介對小要打招呼。戴上黑框眼鏡、頭髮梳成三束編起辮子的她突然醒悟過來,凝視著他。

“浩……浩介君。”

“呀又碰到了你怎麼樣身體好嗎。”

“呃、嗯。”

“祥子同學讀的什麼書我來看看魔法師哈裏波特哈哈哈哈真是很無聊的書呢。”

缺乏抑揚、絲毫查找不到情感的碎片、一點都沒有感動的聲音……更確切的說,只是單純的三流演員在讀臺詞而已。

“不、不准笑話。我喜歡這書。況且,像你這樣的人在圖書館有什麼事?”

“我在想這裏有沒有托爾金的書於是就來看看指環王我可是相當喜歡雖然我一直瞞著部裏的那些人哈哈哈。”

“哎……?這本書我可非常喜歡哎!你也是?”

“沒錯啊你的臉怎麼看上去那麼吃驚。”

“沒有……我只是覺得,浩介君准是——”

“C-ut!Cut!Cut!!”

小室監督的大叫打斷二人的對話。攝像機停住了,負責音效照明的工作人員一齊消除了緊張感。

“有什麼問題?”

“全是問題。一點點演技都沒有。不是叫你讀臺詞。給我多改變改變表情、聲音也有點起伏好不好!”

的確是這樣。戰場上長大的宗介對於演出劇和電影完全缺乏必要的某種感受性和某種想像力。斷言他演員才能是鴨蛋都可以。

“……不行麼?”

宗介詢問小要。

“嗯……確實。有點。不對,是相當。至少要把句讀加上吧。”

“唔……”

“好不容易遇上千鳥同學的演技那麼出色。昨天和常盤同學的對手戲不是還演得挺自然的?今天卻……為什麼?”

“的確有些怪呀。為什麼呢?”

兼任記錄員的恭子稍稍歪了歪頭。宗介插起雙腕,在相當一段時間的默默思考過後,終於開口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和常盤的時候可以自然地、不卡殼地背出虛構的臺詞。為什麼和千鳥的時候……”

全體厥倒。小要和監督他們一臉的迷惑。

“原來如此……本人雖然沒有察覺到,潛意識中的害羞讓他變得緊張了啊……性格上又完全不符合……”

唯獨恭子一個人在那裏低語。

“我說,既然這樣,弄點即興發揮如何?”

又讀過一遍劇本後,恭子提議。

“什麼?”

“溫和系的演技我認為對他來說太難了。在不影響主旨的範圍內,給予他更自然、更像相良君的自由演出機會……大概會像昨天拍攝一樣順利進行吧。”

“嗯……”

監督他們插起手腕。

“絕對是這樣好。相良君怎麼看?”

“唔……確實,比起昨天的場景,今天的更加難演所以頭疼。我平時從來不用的口語頻繁出現……按照劇本上面寫的來讀是可以……然而要顯得自然可能會有困難。”

宗介淡淡地說。

“那麼該怎樣才好?” “簡潔的表現、準確的語法。按照常盤說的,改成我的風格的臺詞就可以表現出優越的演技了吧。我想試試。”

“你有自信?”

“肯定的。”

宗介的眼睛一閃。

小室監督在那裏擺著苦惱的面孔思考了許久,勉勉強強地點點頭。

“……好。我就看在你的熱忱上賭一把。試試看好了。”

“瞭解。”

回答完,宗介緩緩低下頭、閉目、提高集中力。只有在這個動作上他的魄力直逼專職的大演員。




“千鳥同學就先按照現在的劇本,明白了?那麼現在開始重拍。Take 2!”

工作人員各就各位。小要和宗介回到自己的站位,深呼吸。打開開關,攝像機旋轉,監督說:

“Action!”

周圍陷入沉寂。

略過一會兒,宗介踏出一步,對著小要的側臉開口了:

“祥子。”

如同以往一樣的冷靜的語氣。確實,這樣更加自然。小要就按照指示,口中吐出熟記的臺詞。

“浩……浩介君?”

“又見面了。身體不錯啊。”

“呃、嗯。”

“什麼資料?……《世界拷問技巧》啊。你讀的書真無聊。”

脫力感使她覺得腰都要折斷了。小要努力挺過這段煎熬,偷偷望了一眼監督。他用肢體語言表示“繼續”。

“……。不、不准笑話。我喜歡這書。況且,像你這樣的人在圖書館有什麼事?”

“我麼。在找一本叫《圖解?大規模殺戮兵器》的資料。我在收集核武器和細菌武器的資料。”

“哎?這本書我可非常喜歡哎!你也是?”

“肯定的。奇怪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浩介君准是不會喜歡這種書的。”

“我也感到意外。你居然會對中子炸彈和神經性毒氣感興趣。”

“真是,對這種世界抱有憧憬不行嗎?我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是麼。那麼同一個作者的最新書刊《埃勃拉病毒/軍事利用的恐怖》(翻譯注:1976年非洲發現的病毒,會引起埃勃拉出血熱,國際傳染病之一。)讀過了沒有?”

“嗯!讀了以後覺得心怦怦亂跳!太富有幻想力了。頭腦中浮現出那個場景栩栩如生、鮮明的場景——你給我收斂一點!”

哢!

被小要的真空跳躍膝襲命中,宗介撞上書架。失去平衡的他的頭上降下無數的書籍,立刻堆成山將他活埋。



“C-ut!Cut!你們到底打算讓這瘋狂的對話進行到什麼時候!?”

面對小要的抗議,監督和攝像師互相望了一眼。

“不,不覺得……”

“這、這個就是超現實主義啊……”

這麼說著,他似乎剛剛才想起來一般停下攝像機。片刻後,宗介從書籍的山中間探出頭,繃著臉說,

“你哪里不服,千鳥?”

“你給我閉上嘴!會對拷問技巧殺人病毒的話題表現出興奮的女高中生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哪兒!?”

“……沒有麼?”

“當然沒有。”

“我不知道。”

“你給我記好!”

承受了小要怒吼的宗介陷入思考狀態。

“啊啊,真是的……諸位,請這種白癡來當演員拍攝各種各樣的場景,一定有不少麻煩吧?”

面對小要表示出的同情,不知為何工作人員們的面部變得越發僵硬,努力回避她的視線。

“……?”

“不,其實是……”

好像是在看將頭扭向一邊的監督的面色,攝像師說道:

“用相良君做演員就是從昨天那個場景開始的。”

“你說什麼……?”

“之前也請別人出演過浩介的角色……呃,稍微發生了點衝突,辭掉了。其他的演員也因為這因為那、一個個都……”

“唉?那現在留下來的演員……就只有我們?”

無言的肯定。

似乎真的大家都逃走了。

恭子大概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條消息,正半張著嘴,呆然。

“……哼。那群人都是懦夫。辭退他們是正確的選擇。”

小室監督的態度生硬。攝影師的臉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從喉嚨中擠出悲痛的聲音。

“說得這麼悠閒。之前拍的大部分膠片都必須重新攝製呀!?預算也基本上全都用盡了、劇本的最後也沒有出爐、距離電影祭也沒多少時間。此外演員只有3個。沒有其他可以拜託的人。你到底想怎麼辦!?” “會有辦法的。相信我。”

“就是沖著你這句話才走到現在這步田地的不是嗎?!”

痛哭的攝影師。其他的工作人員爬滿疲憊的臉無力地垂下。

“怎麼說,呃……”

首次知曉拍攝實況的小要他們啞然。

問題堆成山。迫近的期限。預算是赤字。能夠完成的兆頭沒有一絲。就這樣下去,真的不要緊嗎?

“不需要焦急。這樣的危機我們已經面臨過數次了。比起這些,問題是在這之後。”

小室監督顫顫巍巍地起身。不知為何,有一股黑暗的氣息正在緩緩向上爬的感覺。

“……相良君。我覺得現在有一個必須下的重要決斷正在臨近。開除你、另外找合適的演員;抑或在你的可能性上下賭注,尋找雙方的妥協點、將這段膠片弄成能上臺面的。兩個裏面挑一個。你怎麼想?”

“我不希望被你錯誤地評價。”

宗介無畏地說。

“我是穿越了無數修羅場的男人。接下的任務一定會順利完成——即使要使用任何的手段。”

“呼呼呼……非常好。”

小室微笑。

“似乎已經有覺悟了。這部電影就是戰鬥。監督和演員間自我的碰撞——這種假想的戰鬥會向膠片中吹入生命的魄力。我們不正是在期待這個嗎。”

“好。”

迸發出火花的視線——小室和宗介極度認真地對望著。

“噢噢……這、這是……”

傑作誕生的預感。

異常的魄力壓倒小要的時候,恭子在旁邊輕聲嘟噥了一句,

“話是這麼說,到頭來還不是一團糟……”




正是這樣。果不其然,宗介是無可救藥的拙劣演員。

“Cut 3,take 8!準備!Action!”

攝像機再度運轉。

“祥子同學又遇到了身體好嗎什麼書哈裏波特啊你讀的資料可真是古老。”

“不准笑話。我喜歡這書。話說回來,你來這裏有什麼事?”

“我麼我是來找托爾金的書從以前開始就感興趣當然這是機密事項。”

“C-ut!Cut!Cut!你給我去死一趟再回來,庸人蹩腳演員!”

“唔……”

頭部被瞄準了投過來的擴音器打中,宗介還是站著沒動。

就像這樣,此後攝影也依然極其困難。同一個鏡頭宗介至少要NG十次以上。無數次無數次的重複。一直在等待他到達“勉強還能夠看得過去”的水準——漫長的等待。

“Ta……take 28。Action……”

“祥子只是你如果我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Cut……再、再來一次……”

現在攝影的難度與其說是在拍戀愛電影,更像是在拍野生動物紀錄電影。在極寒的西伯利亞等待老虎,直到這只老虎表現出求愛行動為止,攝像師必須數日間、數周間持續架著器材準備著。常人無法匹敵的體力和忍耐力,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必須有這些條件。

小要他們參加攝影的第3天。小室監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已經幹不下去了!!果然應該把你開除、開除!給我滾回去!!”

“我麼。被開除了?”

“正是!已經沒有時間和你這樣的蹩腳演員再耗下去了!電影祭就是下周了啊!?”

“哼……就因為這點理由我會逃避麼。”

宗介異常冷靜地說。

“什麼?”

“我的演技無法接受——就算這樣好了。但是意圖遮罩這個事實,自己重新尋找容易的前進道路……作為創造者來說,是二流。你所謂的才能不過如此。”

“明明就是你實在太爛了,是你……!”

小要在一旁吐槽,宗介根本沒有聽進去。

“你、你說得出口!說得好像我缺乏才能或者不肯使用一樣……!而且,還是二流?!使用初出茅廬的你的,你以為是誰!?”

“我不記得委託過你。”

“開什麼玩笑!膠片的膠都寫不清楚!你這個、你這個、你這個——嗚!”

嘭咚。

情緒激昂高舉雙臂的小室在那一瞬間凍結了。

“小室同學?”

沒反應。仿佛雕像一樣的他保持四肢僵硬的狀態,就那樣逐漸傾斜、“啪噠”一下撲倒在地面上。

“小室同學!?”

“監督!!”

一群人全都擁上去。小室開始奇怪的痙攣。

“醫療兵在哪里?!醫療兵!!”

“都說過沒有了。” 在大叫的宗介身邊,恭子迅速掏出PHS按下119。
<---->嗶—波—,嗶—波—。

懶洋洋鳴著警鈴的救護車逐漸遠離校門。無力地目送其遠去的小要幾乎已經陷入了絕望的狀態。

“啊——呀……。那麼年輕就倒下了。他精神上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磨練。”

“恐怕是過度疲勞吧。真是沒用的男人。竟然會屈服於那種程度的試煉。”

啪!

和以往一樣出處不明的紙扇直擊宗介的頭頂。

“你幹什麼,千鳥。”

“囉嗦!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啊!就是由於沒有可以代替的演員,給別人添了那麼多的頭痛事。現在好,連監督都沒了!”

“唔……”

宗介低下頭,又切換到了以往的“雖然的確是在反省,可不知道這反省的方向是對是錯”的模式。

“哈……說到底,就那樣,結束了。”

恭子在一旁沮喪。

“嗯……最少也要住院幾天,電影祭就是下星期了。原先拍好的也沒有能擺得上臺面的。雖然遺憾,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啊。……嗯?”

剛剛察覺到,以攝影師須藤為首的電影研究會工作組全都面色發青、渾身顫抖。

“完、完了……”

須藤的聲音就像在呻吟。

“怎麼回事?”

“其實去年電影祭上拿到的是稱為‘原粕賞’的獎。那個因為兇暴行為而聞名的演員原粕武來選定的獎……”

“然後呢?”

“這個獎的獎金也是從他口袋裏出來的……得獎的時候,他說‘加油啊,小子們。如果明年沒有拍出作品,我會用阿根廷背摔把你們的脊樑骨全部折斷、當成人肉沙袋來用。哇哈哈’……”

“……再怎樣,這也只是玩笑吧?”

“完全不是!”

須藤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過去也有人遭到過同樣的事情。而且那人授賞的時候,從小室監督那裏一個個打聽出我們的位址,還全都記錄下來。絕對沒錯。他是認真的。”

“……”

“拿了30萬,不拍攝電影以空白回應他。光是想想就打寒顫!!”

“不要、我不要死啊~~~~~~~~~~~~!”

其他的部員也陷入恐慌大聲慘叫。小要像是在哄哭鬧的小孩子一樣,

“喂,我說,稍微冷靜一點啊?”

她又趕緊跟了一句:

“這種事情還沒成定局啊?即使小室同學不在了,我們也許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不可能有什麼辦法了!本來認為只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監督的身上,我們就會沒事的。這樣下去,這樣下去……!”

“……總覺得剛才,他們有了什麼讓我失去同情心的發言……”

“劇本未完成!大半的膠片不能用!標題是《戀愛的七人》,演員卻只有3個!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須藤他們哭叫著。

實際上,《戀愛的七人》已經是八方阻塞(翻譯注:日語中的走投無路,因為意譯出來的效果反不及原先的,因此保留。)。

除去其他出演者在逃走之前收錄的那些場景,大部分都是些不能用的素材;而僅剩的場景也不是有秩序地攝製的——完全亂七八糟。原先人物關係就複雜的電影,無論怎麼整合都無法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比如,登場人物中有個叫欽司的少年。他對優等生的佐織抱有戀愛之心。實際上佐織參與賣○行為(翻譯注:太敏感……了,替換。),欽司得知之後受到衝擊,理應會陷入苦惱——

“……然而實際最後拍到的是欽司痛哭大鬧的場景和他抽打佐織的場景。”

“僅僅是這些,一定會被認成給人製造困惑的兇暴的人……”

“其他的膠片情況也類似。沒有一個篇章是完成的。沒有任何解決手段了啊!”

“嗯……”

跪在黃昏的校門口號啕大哭的電影研究部員們。烏鴉發出類似嘲笑的叫聲,從他們頭上飛過。

恭子也沮喪地垂下肩膀。不管怎麼說,她似乎從參與制作電影中體會到了樂趣。

“狀況我清楚了。”

這時,宗介開口了。所有人都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可是,投降還太早。只要還殘留著戰鬥意識,我們決不會輸。為了死去的監督,我們說什麼也要完成這部電影。”

“宗介……”

和往常一樣淡淡的聲音,可裏面蘊藏著強烈的決意和一股悲壯感。“既然已經變成這樣,今後的指揮由我來執掌。將所有的一切都託付給我,跟著我走。”

宗介毅然宣言。




5天后的星期天——

終於出院的小室被攝像師須藤說得,將在西東京高中電影祭上露面。雖然遭遇了“我不要”、“我不想死”等等激烈抵抗,最後還是由電影研究部員們沖到他家中去,半綁架式地把他押到電影祭會場。

會場設在吉祥寺的獨立系電影館,那天因為電影祭所以全天承包借出。從各地前來的製作者把正面大廳弄得亂哄哄的,似乎要撐爆了。

“千鳥同學他們呢……?”

“已經來了。在那兒。”

仔細看,見到了橫躺在吸煙處旁邊長椅上、正在熟睡的小要和恭子。旁邊則是一副疲憊不堪樣子的宗介。

“監督。出院了啊。”

宗介抬起頭,用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他。

“是啊。……可是,你們在這種地方幹什麼?”

“直到今天早晨為止還在繼續編輯作業。連夜的通宵、她最後也挺不住了。”

這麼說著,他看看睡得昏昏沉沉的小要她們。

“編輯作業?難道說,是那部電影?”

“是啊。直到剛剛為止才完成。”

宗介告知的同時,通知作品上演的蜂鳴音響起來了。




螢幕中——

伴著極其哀傷的旋律,纖細的標題文字浮上來。

《戀愛的七人 La lutte désicive》

標題淡出。

學校的屋頂上,站著一位少女。隨風擺動的長長的黑髮,細細長長楚楚可憐的側臉。蘊含著憂鬱的瞳孔。

是小要。

她輕輕將手指按在護欄上,微微吐了口氣。隨後又用超凡脫俗的語氣開始獨白。

“為什麼會這樣……我根本不知道。愛情原來是這麼殘酷的……”

這句話的透明感。這句話的滄桑感。觀眾不容分說就被帶入未知的故事中去。

溶化一般的,畫面轉移了。另一個少女出現了。她在哭。裝束奢華的少年問道:

“為什麼哭泣?又和父母打架了?”

“不是。……這種事情,我是不會流淚的。”

在這裏鏡頭切換。

宗介從遠處的陰影中遠遠望著這對男女的構圖。

再次切換鏡頭,出現另一對男女。

“我決定了。從今往後,我要更相信別人。所以……”

“廣美……。抱歉,我、我……”

在校園的一角監視著這對男女的宗介的鏡頭又切入了。

“殘酷、太殘酷了!這種事、這種事……!”

拳頭不斷顫抖著、抽泣的少年。

偷偷監視著這一切,可疑的宗介的身影。

這種場景接著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戀愛的碎片。熱戀或受創的少男少女們的馬賽克(翻譯注:馬賽克原來是一種拼合的瓷磚,這裏就是碎片、片段的意思。)。時而甘甜、時而悲痛。

還有,通常無言地望著他們、散發著硝煙味的男子。

不久故事就開始急轉直下。

和其他的戀愛男女相同,說著甜蜜對話的情侶不斷登場。

“真的可以?像我這樣不好的女孩子……我不想再受傷害了。”

“受傷害的時候我會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怕。我們是同類相聚啊?”

“鷹也君……!”

“廣美……!”

在這裏突然發生爆炸。

飛散的玻璃。熊熊的火焰。

黑煙捲起漩渦,震動的大氣使畫面不斷搖動。悲鳴和怒號、刺耳的警報音此起彼伏、消防隊員和警官四處奔走。救護車的警笛聲和哭嚎的市民們。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是外國人,畫面的一角還有“CNN”的標記。

切換場景再次爆炸。不鮮明的影響中,民家被炸飛、燃燒著。

“欽司君~~~!!”

絲毫沒有連貫性的,小要的朋友稻葉瑞樹沖出來大叫。緊接著同班同學的小野寺孝太郎也跑出來了。

“不行。骨頭都沒留下一根……!”

爆炸、爆炸、再爆炸。

不知為什麼連F1大事故的場景都插入了。紅蓮之焰化作風暴,燒盡一切登場人物。

暗轉。

螢幕上映出變成廢墟的醫院。撒滿瓦礫的地面上,被血染遍全身躺倒在地的恭子。小要灑著淚水向慘不忍睹的她跑來。

“加奈惠!振作啊!”

“西……祥子。聽著啊,浩介……你要小心浩介。” “你……你說什麼?”

“他正是……製造爆炸謀殺眾人的元兇。在海灣戰爭中受到敵人拷問的浩介變得憎惡世上的一切。他……如果不停止住他的行兇……嗚啊。”

“加奈惠——!!”

雷聲轟鳴,蕭斯塔科維奇厚重的音樂(無斷使用)響起。

“不可饒恕……這仇我一定要報!”

小要踏上復仇的旅程。

野心與混亂的夜之街。從沒有人通過的危險叢林。留有戰火爪痕的赤紅色荒野……(大體流用自《電波少年》類)。憑藉能和蛇相比的怨念,小要在追逐宗介。

就這樣,終於在某處的廢墟(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就是剛才的醫院),完全武裝的二人開始對峙。

“有覺悟了吧,浩介。我決不會讓你再傷到任何人!!”

“好啊。反正是沾滿血的道路。如果你認為能阻止我,你就試試看!”

戰鬥開始,模仿吳宇森的槍擊戰。兩把槍砰砰互相開火的場景異常有魄力。尤其是兩個人使用的槍,看上去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其實那的確是真傢伙)。

壯烈的死鬥之後,艱難地獲得生存權利的是小要。

“嗚……!”

胸部被射穿倒地的宗介。被鮮血浸透的身體(這個,量稍微多了點),逐漸逝去的生命的燈火。小要低頭看著他,問: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做出如此殘忍的恐怖行為——”

“哼……。一切都是為了愛。只不過是對你愛得過度而已……”



雖然這完全無法構成對疑問的說明,小要依然簌簌落淚(這裏,眼淚的量也稍微多了點):

“傻瓜……。其他形式的愛,明明也是存在的……”

“祥子……寬恕……我……”

就這樣,宗介斷氣了。

孤單佇立著的小要。冷風將她的黑髮吹起(在數幀內可以看見膠片的邊緣有扇子的前端,注意到的人是極少數)。

再一次獨白。

“為什麼呢……我不知道啊。愛情竟然如此殘酷……”

逐漸拉遠的攝像機鏡頭。Fin字樣。和佐橋俊彥的曲目(無斷使用)一起,工作人員列表緩緩滾出,最後則是大大的——

“監督/小室隆宏”

就這樣,陣代高中電影研究會製作的《戀愛的七人?地獄的最終大決戰》結束了。




小室監督吐著白沫接不上氣,被擔架抬走了。宗介用深深感慨的目光送這悲慘的監督離去。

“過度勞累患疾病麼。看啊,千鳥。因為作品的傑出和非凡,監督高興過度,都昏過去了。”

“會這麼想的你,感性倒確實可以稱為非凡……”

一邊發牢騷,小要從最後列的觀眾席掃視了一圈下面的狀況。

源於困惑的嘈雜和喝倒彩的拍手。

基本和預料的反應一樣。

“總之……按照宗介說的去做,總算還算有點成效……茶混合得成功。那麼。”

此刻,一個男人堵在宗介他們的面前。肌肉發達、淺黑色的皮膚,莫西幹頭再加上粗獷的臉。

就是須藤以前提到過的,叫原粕的兇暴演員。

“拍攝那部電影的,就是你們嗎……?”

簡直要刺穿他們的目光。巨漢用會被誤認為是熊的粗獷聲音詢問。

“那……那個。因為發生了這樣和那樣的事情——”

“到底是不是!?不能明說嗎!?”

代替被怒吼嚇得猛然處於硬直狀態的小要,宗介堂堂正正回答:

“肯定的。正是我們拍攝的。”

“真的嗎!?”

“真的。”

他驕傲地挺起胸膛。

原粕的面部突然扭曲,雙肩略微在顫抖。隨後——像是感動至極一般,雙眼中“嘩”地流出瀑布樣的眼淚。

“……?”

“嗚……嗚嗚。太完美了。能如此震撼我的心的這是第一次。‘其他形式的愛,明明也是存在的’。多麼……多麼美麗的言語啊。我、我已經……哦……哦……哦哇哇!”

在小要他們驚呆之前,男子已經莫名其妙地大聲嚎哭,緊緊抱住宗介。

似乎是觸動他的心弦了。

“騙……騙人吧?”

“雖然我不大懂,可愛真是種便利的東西。”

宗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39 AM     標題: 第五章 無法如意的藍鳥

相良宗介正在飛速看著的雜誌,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像天書一般,淨是一些不明白的用語在紙上舞動著。

《關於美國陸軍‧海兵隊同Geotorn Electronics公司共同研發的M9 Gurnsback計畫推進狀況,Powell國防長官在 上院特別委員會已做了陳述。M9的EMD階段就像當初預測的那樣在12月有望結束。今後,根據FLY1999的預算,初期以低效率生產的26台機器已經供 應到位,最初的強襲機兵部隊已經具備了最初步的作戰能力。同時特殊作戰命令中表明瞭強烈希望這台FSD機終究要在DARPA中搭載尚處試驗中的次世代電磁 迷彩系統》

《據人民日報所述,北京人民委員會政府(北中國),至少已經從連右派勢力處獲得了33台Rk-96M。所謂的Rk-96M,即主要是在Rk-92 Savage的索敵能力和火氣管制系統上的加強型。於此同時南斯拉夫政府和敘利亞政府表達出了對這台機器的供應給予關注》

《德國陸軍的強襲機兵Drake G的最初的8台已經開始投入運用,Drache G是現用的Drache D的電子兵裝,即已更換了驅動程式, 成為了最初裝備了採用Einhorn Electro-technique公司的MMP-112系列的Muscle Package防彈機能的機體》

《據英國情報消息稱,連Zeya設計局的新型強襲機兵同M9 Gurnsback一樣,搭載具備了Aegis功能的Palladium核融合電池,被推測能實現完全電氣驅動。幾乎同NATO軍的Zy-98 Shadow一樣都被喻為第三世代型的強襲機兵》  

《美國Raytheon Missile Systems公司接到了來自英國陸軍的K1 Javelin運動能量誘導彈300發總價值3800萬 美圓的定單。本來是針對M6設計的K1 Javelin的Inter Phrase群,現在重新開發針對英軍Cyclone使用的替換裝備》

《今年6月在印度洋發生的因船舶事故所造成的損失12台Mlistral2的補償問題,即Giat TTO公司和Stingray海運之間,由Stingray方支付約6120萬美圓的賠款而互相達成協定》

《挪威陸軍表明了將採用由瑞士Oerlikon Contrives公司的GEC-B 40毫米機關炮作為現在配備中的M6 Bushnell的標準攜帶槍》

“嗚~~”
在教室的角落,人們都忽略的(普通人完全不會在意的那種感歎聲),發出著這般那般的感歎聲時,常盤恭子走進了教室,對著宗介說道。
“啊!在這裏啊,相良君。”
“怎麼了?”
在晴朗的天氣的午間休息,板著臉,讀著關於軍事新聞的專門雜誌《Jacks Defense》的Arm Slave的他,興沖沖地合上了雜誌。

“那個…能稍微來一下嗎?有點事想要拜託。”

“明白!”
對著好像說得這事很麻煩似的她,宗介就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

二人離開了教室,向著南校舍的工具室前走去。在走廊裏有一些女學生,一臉不安的表情筆直地站在那裏。是恭子所參加的女子壘球部的部員們。
“……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那個…好象鑰匙插在當中也打不開。”

恭子指著工具室的門,十分不安地說

“能聽到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聲音,感到不太對勁,所以…大家都說想請相良君來查一下。”

“真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今後也要這麼做。”

宗介貼在門縫邊,仔細聽了下動靜。確實工具室裏似乎有誰在裏面的樣子。似乎是3個男人,在嘁嘁喳喳地說著什麼。

(怎麼又這樣,快點啊)

(恩。……好了!搞定!)

(……呵呵呵---快好了快好了)

從某處傳來了竊喜的聲音,還摻雜著一些歎氣聲。(恩,就是這樣。真是的,竟然冒這樣危險)

(就我們幾個享受好像不太夠意思啊,偷偷地拿些給其他人吧)
(不行不行,這樣的話我們就麻煩了)

宗介緊鎖眉頭想,他們避開人們的注意力,在密室裏做什麼呢?難道是?

(毒品嗎?!)

對!肯定不會有錯!在校園內靠毒品而逃避現實——

作為安全保障問題負責人,即,學生會長輔佐官,這樣的行為怎麼能饒恕呢!

於是宗介拔出了超小型霰彈槍。

“你們都全部退下!”

“哎?那個,相良同學,你這是幹什麼啊?”

噠!噠噠!

沒有回答他就直接把門把手卸了下來,立即一腳踢破了門,跟上就是扔了顆催淚瓦斯彈進去。

“哇~~”

磅~!

道具室裏產生了強烈的閃光與巨響!宗介這時候立刻闖進道具室

“到這為止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乖乖地老老實實地……?”

室內3人都已經不能動彈。

紅色的照明以及充滿著煙霧。室內就有一張搭建的很普通的桌子,上面放著相片擴大用的機器以及弄翻的正方形的沖膠捲用的器具,還有掉在地板上的膠捲和放聚乙烯的容器。撒了一地的現像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類似於毒品之類的一點也沒有找到。

“嗚~~好痛~”

倒下的其中一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艱難地爬了起來。是同班的攝影部的風間信二!

“相良同學,你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

信二同學瞪著掉在地板上的那些底片和感光紙,露出了很憤怒的眼神。

“啊啊~!,這到底是怎麼了!全沒了!全毀了!”

“啊~~全部都……”

“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另外2個人也都站了起來,一副悲傷的表情看著膠捲。

“風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還用說嗎?!當然是在印照片啊!”

3人異口同聲地咆哮起來!
“花了很大的心血才拍的……”

“從一樓中庭拍攝的,依靠在天臺欄桿處毫無戒備的少女,使用超仰角長焦距鏡頭拍攝。”

“太過分了,相良同學,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樣恨我們,以至於對我們做出這樣的事。”

非常罕見地看到信二會和宗介爭論起來。

“我沒有想到你們會是在幹這個事。”

“就算是這樣,但也沒有必要要投擲催淚瓦斯彈吧?”

“完全地壓制是絕對需要的。而且,為什麼你們在這裏沖印照片呢?給常盤她們添了不少麻煩啊。”

明媚的陽光從門口直射進來,捏著鼻子的恭子她們強烈地點著頭表示同意。

“那個……”

信二他們被這麼一說一下子洩了氣一樣,默不作聲。

“那確實是我們的不對,可是……我們攝影部沒有屬於自己的活動室,所以才……”

學生會副會長,千鳥要在放學後,也在為處理像攝影部那樣沒有活動教室的原因而引起的一系列麻煩來回奔波努力著。

輕音樂部佔用著地理教室,激烈地演奏著Van Helen樂隊的歌。不過與其說是演奏歌曲,
倒不如說就是在傳播著可怕的強烈音波。聽到抱怨後,小要馬上趕過去,讓他們停止這
種行為。

“啊?但是那樣的話……”

“不要但是但是的,至少給我把擴音器給拆下來。”

學生們儘管嘴上在不停地嘟噥著小牢騷,但還是把樂器都收拾了起來。

只要放任不管,一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後,立刻就會有其他學生近來訴苦抱怨。

“千鳥同學……”

發出著那種要哭出來一般的聲音的正是來自料理部的女學生。

“怎麼了?”
“家政教室裏,生物部的那些傢伙在我們做義大利麵條的旁邊做著蟑螂的實驗,不管怎麼說都……”

立刻小要就趕赴到了家政教室,對著那幫生物部的人大聲怒吼。

“有生物教室吧?生物教室。”

“有是有,但是被那些空手道愛好會的人霸佔著啊。”
呆板而面無表情的生物部部長一邊說著一邊傻笑著。小要同學要發火的,就朝著生物室去吧。

“椿君!”

拉開了門就咆哮起來,正巧那時候空手道愛好會部長椿一成準備踩著桌子來個大跳躍動作。另一個部員,光頭,外觀看起來著實粗壯正準備跳起來使空中飛踢動作。

“啊,千鳥……”

一成注意到了小要,結果一分心,空中失去了平衡。

啊~~

肩膀撞到了放東西的擱板,弄得標本都掉在了地板上,全摔壞了。

籠罩在一股強烈保存液的惡臭中的一成,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一個長著粗粗的眉毛,細長的眼睛,身材雖然短小,但面容清秀精悍的年輕人。

“這不是千鳥同學嘛,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這樣可不行啊,在這裏玩空手道。”

小要捏著鼻子打開窗戶,然後說道著。一成被這樣一說徹底犯迷糊了。

“這可不是在玩啊,我可是正在和部員們研究著在充滿障礙物的場所裏的格鬥術。”

“快停下來吧。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了。要練習的話,其他的地方也都可以吧。”

“你在胡扯些什麼啊,你這臭女人。”

小要立刻打斷了他們的話,對著3個部員開始怒吼起來。

“最初可是你們把我們從道場裏趕出來的吧。”

“我們才是被害者啊,也可以說,是迷失方向的悲慘的羔羊。”

“是啊,我們才可憐呢。”

一句一句說著的那些男人們,被一成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全部一一擊倒在地。

“你在做什麼呢,椿君。”

“吵死了!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別給我說那些沒出息的話。”

一成一發火,部員們全部羞愧地低下了頭。看著這一幕的小要歎了口氣。

“總之,這裏是絕對不行的。雖然覺得你們是挺可憐的。”

“恩,我明白了。對不起,千鳥同學。”

“謝謝,椿君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啊。”

小要微笑著說。

“是嗎?哈哈。”

“當然,那就這樣了。拜託啦。”

小要剛走出生物室,就聽到背後部員們在說”你默默地在笑個什麼啊?”,小要也沒特別在意就離開了。

“啊,受不了了,今天一件又一件地接著來……”

一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小要就開始抱怨起來了。一晃看見一旁正專心致志讀書的宗介。

“宗介,從恭子那裏聽說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又惹了麻煩了?”

“沒有,就是採取了些慎重措施。沒有達到很嚴重的事態。更沒有橫衝直撞大肆行動。”

“啊,是嗎。”

大概是很累了的原因,小要也就沒有再追究這件事了。

“但攝影部確實有自己的苦惱,因為沒有活動室,所以擅自使用了工具室。”

“又是活動教室不夠嗎?真受不了。”

活動教室不足,這方面的問題,在每個學校都有碰到吧。

陣代高中雖然有個2層樓的社團活動專用樓,但現在也已經處於滿員狀態了。一個教室由2個社團同時使用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新聞了。更嚴重的,甚至出現了一個教室4個社團在使用著。

“只有等到下個月,重新爭取更多預算的時候想辦法了。啊~~真是頭疼啊。”

“重新在現在的樓棟上加曾不就可以了嗎?使用美軍丟棄的舊的臨時兵營,也可以用很低的
價格買進來。只是因為沒有窗戶,通風狀態很惡劣。到了夏天,就是在是蒸桑拿。”

“否決!否決!”

這個時候,學生會會長,林水敦信走了進來。高大,皮膚白皙,一副知書達理風度偏偏的少年。後面跟著學生會書記美樹原蓮,一副像是哪個會社的社長一樣的派頭。

“辛苦了,千鳥同學。”

林水同學這樣說道,由於活動室不夠所引起的騷亂她也聽聞並瞭解了。

“嘿~這是到哪里去啊?”

“有點事要談一下。”

“啊,是嗎?因為教室不足,都到處亂躥,亂套了。”

“就是關於那個事啊。其實還有個空的教室。那就是只有2個部員的社會研究部,已經承諾
退出了。”
“是嗎?總比沒有的強。”

“接下去的問題是,這個空的教室給哪個社團好。缺少活動室的社團都爭先恐後地蜂擁而至。我是只想舉行個抽籤會什麼的,以次來決定給哪個社團。但社會研究部答應退出時,提出了個很奇怪的要求。是關於由哪個社團使用這教室的。”

“是嗎?那怎麼說呢?”

“社會研究部決定採取比賽形式,勝利的那方可以使用現在的這個教室。”

“啊?!怎麼樣的比賽呢?”

“在大街上,比誰吸引到的異性數量多,最多的那個社團就能使用現在的教室。”

頓時,小要陷入了一段沉沒。

“那個的話,不就是……”

“是的,簡單來說就是「釣馬子」這麼簡單。”

既然是那樣做事認真的林水同學說的,小要也就說不出什麼話了。

下周星期天,在繁華街的吉祥寺的附近,井之頭公園的一角,會有30名陣代高中的學生在那裏集合。

全部穿自己的便裝,按自己喜歡的打扮。對與參加這樣的比賽,雖然很多人都毫不演示地表示很討厭這樣的行為,但是不管怎麼樣,獲勝就能得到一間寶貴的教室。也沒有人明確表示否決的或同意的。

到了那天,倒還真是個晴朗的天氣,空氣也格外的清澈。

社會研究部部長——難波志郎,在一旁用擴音器說道。

“嗨~大家早上好。”

“唔~~”

很弱小的社團部員們無精打采地回答道。

難波是個稍微略顯肥胖的3年級學生。二個大大的眼睛賊眉鼠眼地東張西望。一個角落也決不放過。

“今天可是絕好的和異性接觸的機會啊。據一般統計說,天氣晴朗的日子裏,搭訕成功率也會提高不少噢~再加上獲取活動教室這個目標的動力。各位,向前努力吧!”

“唔~~”

參加者又是很倦怠地回答道。

“現在再確認一下規則——出去釣馬子的每個社團只能派出3名代表,以吸引到的異性的數量來判定勝負。今天的傍晚5點整在這裏集合,清點捕獲的異性人數。不管是打電話叫出來的還是帶出來全部可以。大家想點辦法,努力吧!”

“真的不管什麼手段都可以嗎?”

輕音樂部的一人提問道。

“是的,說明一下這次大會的主旨吧,就是不管你是乞求別人幫忙也好,說謊也罷,全都沒有關係。只要你能把陌生的不認識的異性帶過來,這就是大會的關鍵。但朋友和家裏的人來假捧場是不允許的。一旦被識破,就失去比賽資格。當然檢舉揭發者會有一定的獎勵噢。接下來……”

難波把一系列的規則要點都說明了一通。

“接下來在那裏完成參加者的登陸情況後,就可以上大街出動了。祝大家好運。”

“喲呵~~”

就這樣,釣馬子大會的參加者們都熙熙攘攘地擁向另一個拿著紙板的社會研究部部員處登記材料。

(啊啊~,還真的開始了。)

在一旁留意登陸情況的小要,此時目瞪口呆。她徑直走向學生會辦公室。本次大會設有列席觀察員這個職位。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做的。就是作為見證人在這裏待一天就可以了。

參加者中有攝影部的風間信二和空手道愛好會的椿一成。特別是一成,一副滿臉怨氣,打心底裏鄙視這樣的比賽的樣子。

就連宗介的身影都看了!

也不是特意要去叫他,只是在會場裏閒逛時看到他而已。而且他明明也和那些小社團沒有教室的問題沒有什麼關係。

(難道他也對接觸異性感興趣了?不會吧~)

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宗介也會排在參加者登陸隊伍裏面呢?

“宗介參加了?排在哪里?排在哪里?”

小要朝那裏指著,其他人都一下子往那裏側目而望!

“這可是參加比賽的人排的對啊。”

“但是,你不是什麼社團都沒有參加嗎?”

“錯了,經過昨天,我已經參加攝影部了。書面檔也已經得到批准了。”

“什麼!!”

“是真的,千鳥。”

宗介旁邊的風間信二也點頭說卻有這事了。

“我想請宗介同學做幫手。他人又長得帥,又耿直。再加上上次的膠捲事件,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恩,那是當然的。”

也站在隊伍裏的一成,一副很懊悔的樣子,用拳頭拍打著自己的手掌。
“請幫手!靠!有這樣做的嗎?”

看見這場面的宗介,鼻子小聲吹了口氣,宣告著一副大無畏的樣子。

“雖然我覺醒得比較晚,但既然我已經報名了,椿,你們就肯定毫無勝算了。新的教室肯定是屬於攝影部的了。”

“什麼!!相良,你這混蛋到底要妨礙本大爺到什麼時候啊!”

一成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仔細看了宗介穿戰鬥服樣子,一種又洩氣了的樣子。

破舊的都市迷彩服,褪色的長靴。胸前還掛著手榴彈。

“……只不過是去比賽釣馬子,你這小子,用得著這副打扮嗎?”

“怎麼了?”

“啊,沒什麼,盡最大全力努力吧。”

帶著份憐憫之情地說完後,就轉過身去了。周圍的參賽人聽到他們這對話都哈哈大笑了。

“他們為什麼要笑呢?”

宗介顯出一副十分莫名其妙的樣子。輕音樂部的部員們都互相張望了下,會心地點了下頭。

“到底是為什麼啊?”

“你就這身打扮也想去吸引MM?只有軍事狂才會上鉤吧?”

“一切從功能上開始考慮。相反我倒覺得你們這身裝備很愚蠢。”

“謔?為什麼?”

對於宗介的那番言論,輕音樂部的面子上掛不住,開始挑釁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那這次比賽是另外回事,我們私下裏再打個賭吧。如果你能釣來一個美眉,我們就請客負責你2個星期的午飯。”

“那不錯啊。”

“但是,如果你輸了,就要在那邊的池塘裏裸泳,怎麼樣?”

“好啊,沒問題。”

宗介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在一旁聽到的人都鼓掌叫好。



“聽好了,輕音樂部。”

“現在可要開始興奮起來了啊。”

“當然聽到了,可是裸遊啊!”

在一片爆炸般的笑聲中,只有宗介一點不當回事。在旁一直不說話的小要顯得憂心重重,馬上找了宗介。

“等等,宗介,真的沒問題嗎?你也太有自信了。”

“絕對沒問題!”

“釣美眉的意思你理解嗎?”

“恩,聽風間說過了。不就是捕獵女孩子嘛,一點也不費事。”

宗介充滿自信地回答道。

“一點也不費力,是指?”

“是啊,憑我的力量,女孩子還不是一下子就倒在我面前了嘛。”

“……”

小要被宗介的這番話說得沒想法了。

於是比賽就這樣開始了,參賽者離開了公園,向大街上散去。



“這也是社會研究的一環”
難波對小要說明。
“釣馬子大賽……嗎?”
“對,哪一種人會得到異性的信任,是正直的人,還是花花公子,是帥哥,還是輕浮的人,又或者是按別的法則奪得異性芳心,我希望通過他們作為分析樣本”
“啊……”
“不管怎麼說爭取活動室的人中也有很多有趣的傢伙,難得看到他們互相競爭的好機會,讓我好好利用一下”
“原來如此”
怪異的理解。
小要他們來到吉祥寺地鐵站的南門,有名的超市的前面。
“啊,開始了……”
他們在超市的門口附近,看到模型同好會的參賽成員,學生會的備品負責員——佐佐木博巳的身影,他也先放下學生會的工作,參加這次大會。
博巳他們叫住了兩個貌似頭腦遲鈍的女孩,非常謹慎地向她們打招呼。
“請、請問,靚女們”
“啊~~~~~?幹嘛?”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合情合理的回答,但是——明顯像嘲弄般的語氣,馬上使博巳他們畏縮,說話更加含混不清。
“請問、請問……我們能一起……喝個茶嗎?”
“宗介?這不會是在釣馬子吧?你們在耍我們嗎?”
理所當然的反應,博巳仍然堅定決心,鼓足勇氣(……貌似吧)竭盡全力繼續邀請
“那麼、那麼卡拉OK……怎麼樣呢……”
“這傢伙在搞什麼?卡拉OK?動畫歌曲癡迷病嗎?
“哇,有可能!哈哈……!”
兩人露齒大笑。
望著如此慘不忍睹的情況,小要不禁皺起眉頭,難波拿出筆記,小聲地說『模型同好會,依舊苦戰……』
“你啊,別再用章魚眼看著我們,煩死人了,你們三個”
“不……不好意思”
“轉三圈再叫一聲汪,這樣就請你們吃一頓狗飯,來”
“我想……那樣,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哇,超像章魚!看,這傢伙快要哭了”
“我、我沒有哭……”
女孩不斷地辱駡忍辱負重的他們,這時,博巳突然失去理智。
“這……這混蛋!”
“啊!”
博巳上前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領,咆哮起來。
“別開玩笑了,誰喜歡向你們這種人搭訕!我……我只是希望有一間做模型的活動室!未完成的模型每晚都對我說『快點、快點把我完成』!?像你們這些 一比一超醜陋筋肉人怎會理解它們堅忍的悲哀!?就算加辰一(※カトキハジメ:日本有名的高達機械設計師,善於體現機械的體積感的光感)下盡苦功也決沒可能 美化你們!能做到的就說啊!在這種令人作嘔的造型上再用前哨戰風格的天藍上色,印上『EFSF』或是『VmsAWrs』的標誌看看!?哼!?怎麼樣—— !!”
其他部員一邊流淚,一邊阻止幾乎陷入嚎啕狀態的博巳。
“停下來,別再說了,佐佐木!”
“你的感受我十分理解”
“學長,放開我!我要徹底改正那種人的腐爛根性!可惡,站住,我不會原諒你們這些淫婦的!”
害怕地逃走了的兩個人的身後,博巳還在痛駡她們。
(啊……那個樣子,只有0分)
釣馬子的人辱駡對方是『淫婦』,真是無藥可救。
“希望接近零……好了,我們走吧,千鳥同學”
難波若無其事般地說,小要他們離開了那裏。小要他們在地鐵站周圍巡視。
搭訕經驗不足的各個小組幾乎都陷入苦戰,他們本來都是熱衷於愛好部的活動的人,與其跟在女孩的屁股後面,還不如身心投入自己的愛好當中。
參加者之中,似乎只有輕音樂部的進展得比較順利,小要一直觀察他們,到中午過後,輕音樂部的成員和兩、三個女子已經談得十分融洽,其實他們本來也不是愛釣馬子的類型,比起容貌和說話技巧的問題,平時在舞臺上培養的膽量對他們來說是更加派得上用場。
(呵呵……不愧是輕音樂部,有80分左右吧?)
小要讚歎他們的表現,難波從腋下拿出筆記寫下評語。
“輕音樂部的各位太天真了,釣美眉的秘訣在於『多擊必中』”
“是那樣嗎……?”
“對,例如無論哪種男人也好,打扮整齊後向10人打招呼的話,最少會有一個人會回應你,然後在10個回應你的人當中的會有一個大概會奉陪到最後,說實話,就算以我這種容姿——”
難波一邊說,一邊交替拍著自己的大肚子和雙下巴。
“雖說這樣,釣馬子的命中率不會少於1%,一天走下來,一定有一個人會告訴你她真正的手機號碼,也就是說,要有向100個人搭訕的心理準備,最重要的是忍耐力”
“啊……”
“順帶一提,平日的早上是向人妻出手的好時機,因為很多人都瞞著丈夫到外面玩,年輕人我看不行啊,期待和要求都太高了”
“是、是吧……”
這麼說,你一直都在釣馬子嗎?……忍住提出這個問題的衝動,小要含糊地點頭
“接下來,我們看看其他的隊伍吧,千鳥同學,你怎麼了?”
“唔……那麼,我也去其他地方閒逛一下”
“那好,呆會見”
小要和難波分別後,一個人走到地鐵站前的商店街。
走了一會兒後,在人群的後面,她見到空手道愛好會的兩個高大健壯的成員。
他們穿著帶釘的皮革夾克,手上套著同樣帶釘的手環,頭上戴著掃把頭的假髮,幾乎就像“北斗神拳”中的流氓。
“co、cosplay……?”
那兩個人手一張一握,漸漸地逼近三個貌像是中學生的女孩,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那些中學生們害怕得不禁靠近起來,一步、兩步地往後退。
(真是的,這簡直就像拐帶婦女嘛)
打算阻止他們的小要來到附近——
“等一下……”
在流氓的背後,一成慢慢地登場,兩人轉身朝他擺起架勢。
“看不到……別人……不願意嗎,放、放開……她們”
一成感到有點害羞,像三流演員般吞吞吐吐地說話,另一方面,流氓兩人完全入戲
“唔?你小子是誰?”
“死豆丁,看我捏碎你”
說完後就取出帶釘的球棍和破爛的斧頭,『哈—』地一喊,向一成揮去。
“哼……”
接下來完全成為一成的個人showtime,瀟灑的動作和彈跳力,快而狠的攻擊,再加上大動作和小動作的交替進行,遊樂園的戰隊加演節目也不過如此,最後,流氓兩人都(故意地)『哇!』地被打到了,(很假地)大叫『給我記住!』後,馬上落荒而逃。
(啊……還有這一手)
小要明白了原來一成他們選擇的是經典的『正義使者作戰計畫』
一成感受到了觀眾們的視線,臉上越來越紅,少女們對他說。
“沒……沒受傷吧?”
“啊……沒事,謝……謝謝關心”
對著發呆了的三人,一成好不容易地說。
“是嗎?那麼,作為謝禮,我有一個請求……”
“哎?”
“能不能在傍晚的5點時來到井頭公園的舞臺前面,你們三個一起”
“為……為什麼?”
“原……原因我到時再解釋,不管怎樣,一定要來,這對我非常重要,那麼,再見”
“啊,那個……”
一成覺得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撥開人群,離開了。
(唔……60分左右吧)
站在群眾後的小要暗暗地說。
把看似兇暴的部員改造成壞人角色是最大的亮點,但還是太嫩了,難得一成的外貌還不錯,其實還可以取得更加可靠的約定。
雖然這麼說,但這對一成來說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本來他就是一個硬派的男人,還要勉強自己演戲,看來相當希望能得到一間活動室,這倒是滑稽過甚引來悲哀。
小要大都看過了釣馬子大賽上出場的參賽者的情況,接下來只剩下宗介的攝影部,說實話,小要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那個戰爭癡呆究竟會用什麼方法吸引女孩子呢……?



小要在商店街的北面,大道的另一端,看到風間信二叫停了一個路過的女人。
不見宗介,不知道為什麼只有風間一個。
那個女孩看起來比之前模型同好會遇到的那個還要糟糕,褪色的頭髮,奇怪的化妝,身上還配備了刺眼的裝飾品
簡直像妖怪和獵頭族的混合體。
(哇,風間選了這麼難搞的對手……)
信二不停地向那個女人點頭哈腰,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不過那個女人似乎用很尖酸刻薄的話來戲弄他,雖然如此,信二還是謙遜地再三請求。
卑躬屈膝作戰計畫嗎?
小要一邊想一邊從遠處眺望時——信二竟然從口袋裏取出三張一萬圓鈔票遞給那個女人。
(收、收買……!?)
女人笑了,用手碰了一下信二,然後兩人就走入小巷裏。風間信二忍住羞愧,把女人帶到小巷裏後,就拿出FM無線電機小聲地說。
“傑德魯呼喚阿修羅、耶路撒冷萬歲”
“這裏是阿修羅、收到了,慎重前進”
無線電的另一頭是宗介。
女人看到鬼鬼祟祟的信二——連名字也不知道——又碰了一下信二。
“你在做什麼啊,好噁心啊”
“哈哈……抱歉,剛好朋友來了個電話”
“什麼朋友啊,外國人嗎?”
“大、大概是吧,……就在這裏吧”
來到小巷裏的T字路附近,信二取出單鏡頭反光式照相機。
“哪里都行了,快點拍吧,變態,還有朋友在等我呢!”
“嗯……那麼——”
(這裏是傑德魯、誘導完成,GO)
(瞭解)
信二心裏想這傢伙也太糟糕了吧,外表怪異,而且又自以為是,再說,有哪個傻瓜會願意出三萬圓要拍你。
那個女人沒有注意信二在想什麼,催促著他。
“快點呀,再讓我等下去的話就要加錢了,以我的身價三萬好像太少了,哈哈——”
咻叭!!
瞬間,在他們頭上飛過一道強光。
“啊!!”
女人嚇得身體發抖,慘叫一聲後倒在地上。
“阿修羅、成功了”
宗介從旁邊的太平梯的第三層上伸出頭來,整理好剛才發射的電流槍,然後用繩索降落地面,從女人的手裏奪回鈔票。
“這樣就湊到了第六個人,大豐收”
他一邊抬起那個女人,一邊說,雖然還是那副板著的臉孔,但似乎有點滿足的表情。
“相良同學……我覺得這種做法好像有點奇怪”
“競技大會上說明了『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用誘餌引誘敵人中下圈套,這是最確切有效的手段”
“雖然我希望有一個活動部,但用這種手段……”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說『釣馬子就是狩獵女孩』嗎”
“你果真在狩獵……”
不管信二在嘟噥,宗介突然望向遠方。
“我過去常常打獵,在南美洲的沼澤地裏捉過一條體長兩米的鱷魚,比起這種獵物,野豬更加難對付”
宗介用牢固的銅絲綁住昏迷的女人的雙手雙腳,然後把她放在藏在小巷的深處的兩輪拖車上,車架上還有同樣被騙的五個女人躺在上面,她們不時呻吟,也有人小聲地說『可惡!』,她們都是被信二用『付三萬圓讓我拍內褲』的陷阱中下圈套的人。
“我說,事到如今,我們已經足以構成犯罪了嗎?”
“不,到了黃昏時就會放了她們,catch& release,沒問題”
“大有問題”
忽然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小要像佛像般站在小巷。
“小、小要……!?”
“小要嗎,有什麼事?”
小要快步走向若無其事的宗介前。
“你……你這人……”
“?你說什麼——”
暴打胸口、太陽穴、再加上一記地獄撞,宗介當場倒下,踏著伏在地上的宗介,小要指著拖車上的女人們,狠狠地盯著信二。
“現在馬上放開她們”
“知……知道了!”
完全嚇怕了的信二,哭著放開了她們。
“快點!馬上逃!員警真的要來了!?”


放開女人以後,小要她們匆匆忙忙地從大廈的旁邊小道離開,呼哧呼哧地喘完氣以後,小要再次把宗介踢倒。
“……好痛啊”
“煩死了!!你一點都不認為自己的行為異常嗎?”
“就算你那麼說,我也不知道釣馬子是什麼意思”
一臉困惑的宗介站起來。
“……真是的!聽好了,起釣馬子的意思是!?”
小要認真地向他解釋了釣馬子的意思。
解釋了意思之後,她把自己被搭訕的一段經歷也告訴了給他,宗介在聽的時候表情漸漸變得嚴峻起來——臉上佈滿汗珠。
“是那樣嗎……?”
“就是那樣!”
“我做不到”
“不要一副無助的表情”
雖然宗介還是面無表情——但現在一舉手一投足都格外地生硬,覺得自己的感覺就像殺死了無辜市民似的——那一副表情。
小要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是無藥可救啊你!?”
“糟了,太糟了,完全是預料之外”
愁眉苦臉,垂頭喪氣的宗介,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大的犯人的信二終於按捺不住了。
“怎……怎麼辦呀,相良同學?你不是和輕音樂的人打賭了嗎,如果連一個人也沒騙到的話,不是要當眾裸泳嗎……我說,千鳥同學,用剛才的方法再釣一個人——”“你說什麼!?當然不行吧?”
小要馬上否決。
“但是,別說我的同好會,現在就連相良同學也遇到危機了”
小要一瞬無言以對。
“那……那件事與我無關,我可沒那麼多的精力來照顧你”
“千鳥同學……!?”
“這是個好機會!讓你……稍微反省一下!總是任意妄為,剛才的事要是處理的不好,遲早會出大問題,你知道嗎?不單是你,還會給學校的同學添麻煩!
小要的語氣故意了誇張一點,因為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總是要自己清理亂攤子,已經感到厭倦了。
過了一會兒,宗介終於慚愧地說。
“對不起,你說得對,自己的問題要自己解決”
“宗介同學?”
“沒辦法,用正面進攻的方法,自然地和女孩談話,或許當中也可能會有對導彈或狙擊戰抱有熱情的女孩……”
宗介下定悲壯的決心。

實際上,宗介確實採取了正面進攻的方法。
走遍地鐵前,對見到的異性從側面打招呼。
“不好意思,關於新型的導彈『javelin』,我有一些有趣的情報……”
“我可以把功效良好,準確殺死目標的技術傳授你……”
還是老樣子。
而且,奇怪的氣勢和認真再加上迷彩服,就算樣子有多端正,在別人眼中也只是個可疑分子。
被叫住的女人個個都帶著懷疑的表情,快步地從他身邊走開,研究社會學的難波雖然說『只要向1000個人打招呼的話』,但明顯只是對宗介來說——就算對10000個人說話也好,連一個都沒有回應吧。
(啊……果然不行……)
一直從遠處眺望這番情景的小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離五點還剩下幾小時,就算他怎樣努力也白費。
儘管如此,她還是決定在旁邊靜靜地注視著。
小要想不幫他反而可能是好事,總是無法適應日本的生活的宗介,這次碰一下釘子,說不定會痛定思痛,因此沒有把『這樣做好』『那樣做才行』的意見告訴給他。
但是。
這樣硬派、從不屈服于人的宗介的落得這副悲涼的樣子實在叫人看不下去,做任何事都傾盡全力的宗介在眼前見到的話,還是有點心痛的。
經過數番努力後,終於有一位『異性』願意停下來和宗介說話。
是一個穿著和服、駝背的老太太。
“我有關於蘇聯海軍的極東艦隊使用的暗號的新情報,如果你能幫助我的話,我就無條件告訴你”
“嗯、嗯,托你的福,我今年活到了88歲了,真是謝天謝地啊”
“自衛隊使用的對艦導彈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你想知道嗎?如果你出售了這個情報,可以得到一份不錯的酬勞”
“好、好,前幾天我的女兒和女婿帶了我去草津的溫泉,真的好舒服啊”
“我不會撒謊的,如果你想知道軍事情報的話——”
“我今天剛好來買孫子的生日的禮物,那孩子的歲數和你參不多”
“……是嗎”
“嗯、嗯,他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孩子”
“那確實是最好不過了”
結果宗介聽了30分鐘老太太自己的事,然後還陪她買了一份生日禮物,最後禮貌地在地鐵送行。
自己都到了危急關頭了,還在做什麼。
(但是……)
小要歎了一口氣。
雖然他是不懂常理、又笨、又嘗嘗闖禍的傢伙——在那種時候,特意照顧老太太的人還是宗介,望著他,奇怪而又不可思議的感覺混雜在心頭。
她從口袋拿出PHS。
按了號碼,過了一會兒後。
“啊,是我,難波同學嗎?不好意思,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嗯,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我想自己一個也沒問題……嗯,不好意思,再見……”
小要關了PHS後,看了一眼還在地鐵前徘徊的宗介。
“……再見了,好好努力吧”
小聲地說完以後,她就走向地鐵的售票處。到了五點,被暮色包圍的井頭公園。
除了今天早上聚集在這裏的30名陣代高中生以外,還有十幾個他們帶來的女孩子,原本還不知情的女孩子們知道了這是學校的比賽後都在發牢騷,還被蒙在鼓裏的人都表現得很驚訝,還有最初就知道比賽規則坦然接受的人……
難波志郎向全部人說。
“大家辛苦了”
“嗯……”
走了一天的參賽者看起來都非常疲累。
“計算的結果……雖然比我預想中要少——但請容許我發表,首先是第三名!有三個女孩!釣魚同好會!”
零星的拍手聲,第三位當然是沒有獎品。
但是難波還是不介意繼續說。
“接下來,第二位!有五個女孩!輕音樂部!說真的,我也為你們感到惋惜”
掌聲稍微大了一點的,輕音樂的部員們,都垂頭喪氣,他們身邊的女孩子們都表現出極其不愉快的表情。
“然後第一位,竟然是!空手道同好會!大比數拋離對手共11名!”
“喔~~~喔~~~~~~!”
在其他情緒低落的對手前,空手道同好會的三個大塊頭男人都感動得揮灑熱淚,然而在另一面,一成被11個心情惡劣的少女緊緊包圍得縮下去。
11個人不約而同地圍攻一成。
“看你的樣子還算端正,沒想到竟帶著這些不三不四的跟班”
“椿……我問你,這就是你所說的『原因』嗎?”
“我說,這是今天早上的節目的加演嗎?”
11個人寸步不離地圍著他,一成覺得非常羞愧。
(沒想到會聚集了那麼多……)
(那個椿實際上是受歡迎的傢伙……?有吸引力的男人……?)
(時代逐漸傾向硬派啊……)
陣代高中的人竊竊私語。
“就這樣,活動室歸空手道同好會所有!在場的各位可以作為見證人”
難波宣言後就讓他們解散了。
但是,人們還沒離開那裏,充滿好奇地和輕音樂的人一起注視著始終站著的宗介。
“相良同學?攝影部的戰績怎樣?”
主唱的人嗤笑著問他。
“……零”
宗介無力地回答。
“零!也就是說一個都沒釣到嗎?我說得對吧?”
“……肯定的”
“哈哈,那麼按照約定,你要在這個池塘裸泳,你會遵守吧?”
大部分的人都格格地笑了,信二緊張地注視著宗介,一成覺得不是滋味,小聲地說『我才不看』
宗介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
“沒問題,這是約好的事……”
“好,脫!脫!”
興奮喧嘩的人們前,宗介脫下迷彩服,在場的少女都湊熱鬧『啊!』地叫起來,宗介不介意地脫下襯衫,開始脫下背心。
但是那是——
“不好意思……請問?”
突然出現的和服打扮的女性。
歲數大概24、5左右,細長而清秀的眼睛,華麗的容貌,散發高貴的氣息,她和在場的氣氛不相稱,穩重成熟女性。
刺有高貴的刺繡的桔梗色和服,緊緊紮起的黑髮充滿光澤,白色的脖子,通透潔白的肌膚沒有染上一點汙跡。
“?”
在驚訝的人們面前那個美女慢慢地走向宗介,用嫺靜的聲音說。
“讓你久等了,宗介先生”
“什麼……!?”
不僅輕音樂,全部人都驚愕不已,宗介也一樣對這個人沒有印象,感到困惑地說
“?你是——”
她用食指按住宗介的嘴唇。
“別說了……早上的時候那麼熱情地邀請我,我好不容易才瞞過丈夫……”
丈夫!也就是說人妻……
陣代高中的人更加興奮了,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我們約好了……一起去吃飯吧”
“?啊、啊……”
貼近混亂的宗介,那個美女用指尖在他胸前劃著『の』字。
“我非常期待,那麼一起走吧……”
“啊?請問……?”
牽著他的手腕,溫柔嫺熟地走了,宗介發楞地跟在她後面。
“那麼,大家,再見……”
向發呆的陣代高中生,優雅地告別後,美女帶著宗介走向繁華大街。
“……”
在背後『敗給他了!』、『竟然是人妻!?』、『被那小子耍了!』一片哇聲中,她離開了。


(……她到底是誰?)
離開公園,宗介完全什麼都搞不清,與她相比,就算是麻木的他看起來也顯得不自然,和這樣的女性認識的經歷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你逃過大難了,相良先生……?”
她小聲地說。
“啊,請問……你是?”
宗介緊張地問。
“你不記得嗎?虧我們每天都見面,我覺得……有點悲哀”
“對……對不起,但是……我不太記得……”
“你真的不知道?”
“是,那個……不好意思”
那個和服美人突然大笑起來。
“?”
“……哈,不行……哈、哈、哈!我太厲害了!太棒了!大成功!”
聽到這小孩子氣的聲音,宗介馬上明白了。
“千……千鳥!?
“嗯!你發現了嗎?真的沒有漏餡!?太完美了!”
高舉拳頭,大聲歡呼,就算打扮得如何成熟,這一瞬間馬上變回平時的小要,宗介是該戰慄還是驚慌,他已經不知所措了。
小要笑夠了後才說。
“呵呵……感謝我吧,我是特意回家裏一趟,還有阿蓮幫我穿上媽媽的和服”
“是嗎……”
狠狠地被耍了。
而且被救的時候還完全被騙倒了。
“真是的……你總是叫我吃驚”
“對吧?我還希望聽到一句話”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宗介。
想我說的?是什麼?
宗介毫無自信。。
“……是『謝謝』嗎?”
“錯了!”
“……『抱歉』嗎”
“笨蛋”
小要的表情越來越不高興了。
他沉默了一下,苦思冥想後小心翼翼地說。
“……『漂亮』……嗎?”
“呵呵,這句話你是第一次說……”
小要臉上浮起笑容。
那確實是漂亮的笑臉。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0 AM     標題: 第六章 第五節課的危險地帶聲

接通了國際電話之後,英語的數位式語音單方面傳出這樣的聲音。
“Hello,這裏是國防工業的革命兒,創造明日的戰士之友,卓越
安全科技公司。非常抱歉,目前負責人不在,請在發信音之後,
留下姓名、留言和聯絡方式。非常感謝,祝各位客戶武運昌隆。”
Bi~
“貝爾,我是宗介。今早小包裹送到了,可是內容物是錯的。我向
你訂購的是槍的特殊瞄準具,可是裏面只有一個奇怪的罐子。這是怎麼回事?”
一邊講著移動電話,宗介拿起了500ml飲料罐大小的瓶子。堅固的不鏽
鋼質地,圓筒的兩端裝有強化塑膠的蓋子。除了嚴禁強烈衝擊和加熱的
標籤之外,並沒有看到與之相關注意事項說明。
“好像有附帶手冊之類的東西,不過是法文的所以看不懂。馬上跟我聯絡。
還有——關於邁阿密市警發來的賠償申請的拒絕報告寫好了,告訴我聯繫
地址。就這些。”(宗介。。。你果然不適合經商啊)
掛掉電話。午休的教室裏,大量的學生正喧喧嚷嚷的享受著午飯時間。
“宗介,你在悄悄講些什麼呢?”
坐在附近吃著牛奶蛋糊麵包的千鳥要問道。
“打電話”
“是那樣沒錯啦,打給誰?”
“認識的軍火商的辦公室,以比利時為據點,出售各種武器,還在自主開發
新武器的男人。公司雖然很小,大部分的東西都可以搞到。口頭禪是‘只要
付錢,連克裏姆林都可以幫你買下來’”。
“呼。。。”
“最近從蘇聯搞到了些違法的流出品的樣子。前些天還問我‘要不要鈈啊’”
“噗~!”
小要一下子噴出了剛入口的麵包,坐在正對面的常盤恭子一副很討厭的樣子挪
了挪位子。
“小要~”
“唔,對不起。但是,鈈。。。是那個鈈嗎。。。”
“是核物質的鈈。但是很遺憾,我不需要核炸彈。定購的只是槍的部件而已。。。
貝爾那傢伙,好像搞錯商品了,送了這麼個不知所謂的瓶子。。。”
宗介苦著臉來回看著正體不明的瓶子和法文的說明書。
“你呀,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交友關係了啊。。。”
“為什麼?貝爾雖然對金錢很囉嗦,又常常犯錯,但還是個講道義的男人,不會
背叛我的”
“不是這個問題了啦——”
這時,校內廣播響了起來。
“二年四班的相良宗介同學!?關於施工中的社團大樓我有點事要問你!現在馬上
到教職員辦公室來!聽好了!?馬上過來!?”
班主任神樂阪惠裏的聲音充滿了殺氣。
“好像很生氣呢。你呀,又做了什麼?”
“沒有。。。我想不到有什麼事情。”
“。。。。。。不明白。昨天,看到施工現場拉了一條‘禁止進入’的繩子,我就很親切的幫他們裝上了高壓電陷阱。難道說為了這種事要怪我——”
“當然要怪你!”

紙扇發出清脆的響聲。宗介摸著頭頂咂舌道。
“。。。。。。又沒看清。千鳥,能告訴我那個武器到底是從什麼地方——”
“閉嘴!你這傢伙真是的。一定是施工人員中了陷阱,在那裏大發脾氣。快點起來!我也會幫你說明的。”
“唔。。。”
小要抓住宗介的胳膊。
“不要磨磨蹭蹭的!快點!”

恭子微笑著看著小要拖著宗介走出教室。
“走了啊。小要嘴上雖然那麼說,其實還是很照顧他的。。。”
在門口與小要擦身而過的同班的一名男生,小野寺孝太郎回到了教室。邁著興高采烈的步伐,相當高興的樣子。
“買到了,買到了。”
“怎麼了,小野D”
“花丸麵包的新產品,爆熱神威咖喱麵包,不知怎麼讓人聯想起相良的聲音先不去管他——每次都賣個精光。這回總算買到了。”
“奇怪的商品名呢。。。”
站在稍稍發呆的恭子面前,孝太郎三下兩下的撕開了包裝紙。
“這個不是一般的辣啦,老早就想挑戰一次了。那麼,我開動了!嗯”
小野D說著咬了一口咖喱麵包,過了幾秒鐘之後,咀嚼著的嘴,突然停了下來。
“。。。。。。”
臉色從青變紅。在恭子她們面前,他青筋暴起地手舞足蹈起來。

“啊,果然”
“這麼辣啊”
“水、水——”
小野D用顫抖的手抓住了一名女生的小水壺。
“啊,抱歉,那是空的”
“水。。。”
小野D連忙轉過身去,把手伸向身邊桌子上放著的不銹鋼制的堅固水罐。
“啊,那是相良同學的。。。”
“~~~~~!!”
無視恭子的制止,孝太郎抓起水罐,扭開瓶蓋,拔起栓子。
嘶。。。
空氣洩漏的聲音。他抬起頭,想要把整罐水一飲而盡。倒出來的既不是水也不是茶。
取而代之的是綠色的液體和拇指大小的固體物滑入了口中。
“啊。。。!?咳?”
咬到以後發現固體物是塑膠什麼制的膠囊,液體的味道也是出奇的苦。發現罐裏裝得不是飲料,孝太郎把嘴裏的東西全吐到了教室一角的垃圾箱裏。
“這是什麼啊,呸。。。呸!!”
“啊,好噁心”
“給我水~!”
看著再次手舞足蹈的他,班上的同學都笑了起來。
“喂,小野D,喝這個吧”
恭子遞出了罐裝麥茶。
“啊,Thank you。。。呼,受不了了。這個咖喱麵包也太辣了吧!?絕對吃不下去的,再也不買了。那家麵包店在想什麼啊”
“可是宣傳不就是這麼說的嗎。一定會很辣的嘛,你真是笨呢”
恭子說道,孝太郎有點難堪的抓了抓頭。
“嗯,也是呢。這回我可出醜了,哈哈哈。。。”
周圍的學生們也跟著笑起來。
“這回有了教訓,再要注意呦。”
“不過,這才像小野D啦”
“就是就是,你真是個冒失鬼呢”
“啊,好過分那。我已經不敢再吃超辣的了”
。。。就這樣,交換著教育頻道的校園連續劇似的平和的會話,大家都快活的笑著。
愉快的夥伴們的休息時間。
窗外是晴空萬里,不知從何處傳來小鳥的低鳴。
平和的和平的午休時間。

除了一點——教室的一角的垃圾箱中,不斷的冒著可疑的氣泡的膠囊的存在。

“雖然很唐突——”
第五節課的英語才剛剛開始,宗介突然站了起來,向著教室內的所有人大聲宣佈道。
“有沒有人知道這個水罐裏面的東西怎麼了...?”
右手拿著空空如也的水罐,左手抱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法語辭典。宗介臉色鐵青,大汗淋漓。怎麼看都不是平常的樣子。
“怎麼了,相良同學?現在是上課呦,下課再說好嗎?”
英語教師神樂阪惠裏用嚴厲的口氣提醒道。
“這個命令我無法執行”
“什麼——”
“這是非常重大的問題——有誰能老實告訴我‘這個水罐裏的東西怎麼了?’我保證不會生氣,也不會要求賠償。快點自首。。。!”
恭子他們的視線集中到了小野寺孝太郎身上。他很尷尬的慢慢舉起手來。
“啊。。。對不起,相良,我把那個當成水壺了”
宗介用比責備更加迫切的樣子喊道。
“內容物呢!?”
“在那呢,清掃用具前面的垃圾箱——”
沒等孝太郎話說完,宗介就飛奔到垃圾箱前,朝裏面瞄去。
“。。。!!”
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宗介,怎麼了啦?”
看著他的小要問道。
“等下再說明。總之,不要離開這間教室。我去一下儲物櫃,馬上回來。聽好了,絕對不要走出這間教室!?”
“?什麼意思?”
來不及阻止,宗介已經沖出了教室。
“搞什麼啊,那傢伙”
“不用管他了,千鳥同學。。。”

神樂阪惠裏肩膀微微顫抖著低聲說道。
“惹出這麼多麻煩還不夠居然還開始蹺課。。。什麼態度啊!就算在海外長大不用學習英語,但是,也。。。也不能這樣啊。。。”
勃然大怒,渾身充滿怒氣的惠裏,和喧囂著的學生們。
“安靜!開始上課了!?”
惠裏宣佈道,重新開始上課。
剛過了3分鐘,宗介就趕回了教室。
“相良同學!?怎麼回事,進進出出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看到走進教室的宗介的樣子,惠裏一下啞口無言了。
嶄新的防毒面具,包裹住全身的黃色作業服。不對,這是——更加特殊的防護服。讓人聯想起消防服的厚重的外形,與起說是威嚴不如說是更像是不吉的感覺。
“(唔。。。呼)我來遲了,老師”
宗介用透過防毒面具的低沉聲音說道。
“。。。你這身打扮是什麼啊?” “(唔。。。呼)NBC防護服。”

根本不算是說明。
“。。。我是問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等等,首先要——”
“等、等等”
在班上同學的注視下,穿著詭異防護服的宗介緩緩走向教室盡頭。打開厚厚的塑膠袋,慎重
的把那個垃圾箱裝了進去。
“大家退後”
取出滅火器似的罐子,向著放著垃圾箱的地方噴射著某種清洗液。隨後,又在教室裏來後走動,在窗戶和門的縫隙處貼滿了黑色的膠帶。
“怎麼回事。。。?”
“喂、喂”
和以往不同,他異樣的行動鎮住了全班同學。提著裝著垃圾箱的塑膠袋,宗介回到了講臺。
“相良同學,你到底。。。”
“我現在來說明”
伸手制止了惠裏的呵斥,宗介嚴肅的說道。
“2年4班的諸位同學,很遺憾,英語課必須緊急中止。”
“你在說什麼!?”
“各位,冷靜的聽我說。在這間教室裏,發生了嚴重的災害。某國研究所試製的細菌兵器,從專用的容器裏洩漏出來。”
說著,他舉起了塑膠袋裏被污染的垃圾箱。
“。。。細菌兵器?”
“肯定的,老師。最先進的生物科技創造出的危險至極的細菌。貪婪而猙猛,通過空氣感染人體之後,在把獵物蠶食殆盡之前,決不會停止活動。。。說明書是這樣寫的”
“那個,在這間教室裏?”
“是的”
“大家都被感染了?我也是?我的學生們也是?”
“很遺憾,恐怕是這樣”
宗介以沉痛的語氣回答道,惠裏的眼神在遊弋了一會之後——
砰的倒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只是昏過去而已,安靜!大家冷靜一點!”
宗介向著陷入恐慌而騷動的學生們叫道。
“怎麼可能冷靜下來啊!!”
“殺人病毒?”
“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學校!?”
“到底怎麼回事啊!?”
學生們的怒吼裏充滿了哭聲。
“聽好了,不要慌!不能離開這間教室!就算驚慌失措,狀況也不會改善的!”
“閉嘴,相良!”
一個男生指著全副武裝的相良喊道。
“就你一個人穿著那麼好的防護服和面具。。。什麼‘不要慌’啊!!”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是關於細菌兵器,也只有我有所瞭解。有可能我也已經感染了,只是將那確率稍微降低——”
“閉嘴!你只想自己得救嗎!?原來你是這種人,真是看錯你了!”
“就是!就是!”
“真是幻滅啊”
非難的集中炮火。
宗介在講臺上無言的站了一會,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好吧”
在眾人面前,他慢慢摘下了防毒面具。隨著空氣洩漏的聲音,他的面龐暴露在了空氣中。
“啊。。。”
“這樣子你們懂了嗎。。。我不是因為愛惜自己的生命才這樣指揮大家。我只是以一個戰鬥專家的身份,努力讓狀況不要惡化下去罷了。”
“。。。。。。”
“大家聽好了。舍去你們心中的怨恨。為了接下來的事情著想,不要再去怨恨人任何人了。這場悲劇不是任何人所造成的。。。”
聽著很難得的以真摯的聲音殷切的演講著的宗介的話,剛才情緒激昂的同學們緊咬著嘴唇,顫抖著肩膀低下了頭。
“相良。。。”
“大家懂了嗎?”
全員一起瞪向他。
“是—你—的—錯—不—是—嗎”
約半數的學生撲向講臺,向宗介撒下拳、腳以及紙扇之雨。面對連載開始6卷以來最大級的嚴懲不貸的暴力風暴,他還沒來得及抵抗便立刻吐血昏倒了。

“。。。真是的!!”
站在暴徒們陣前,盡全力痛毆了宗介的小要喘著氣說道。
“槍和炸彈也就算了——這回居然是細菌兵器!?你這傢伙居然帶了那麼危險的東西進來!?”
“槍和炸彈也很危險阿”
恭子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到底是怎樣啊?只說是猙猛的細菌根本就搞不懂嘛。有人覺得不舒服嗎!?”
小要向大家問道,沒有人舉手。
“。。。。。。先到保健室去吧。和西野老師談一談——”
“我想還是不要比較好”
搶過小要的話頭,用陰沉的聲音說話的是風間信二。除了宗介,班上最熟悉這些事的人物。
“為什麼?”
“相良說‘不要離開這間教室’是因為擔心污染擴大。剛剛他說過是空氣感染的吧,要是我們離開教室,其他班上的人也可能被感染哦,整個學校都會變成感染區了。”
聽著他異常嚴肅的說著,小要他們不安的互相對視了一下。
“可。。。可是,沒有人怎麼樣啊?不管怎麼說,這也太誇張了吧”
“細菌兵器的特徵,就是從感染到發病需要一段時間。”
眼鏡反射出白光,信二接著說道。
“所以就軍用來說實用性很低。。。但是殺傷力卻十分驚人。戰術目標先不說,戰略上可是很可怕的,甚至被成為窮人的“原子彈”呢。聽說中東的某個國家正在研究伊波拉病毒的軍事用途,說不定就是那個東西。”
“伊波拉?會全身噴血而死的那個?”
“對,別名‘吃人病毒’,雖然沒法斷定,無論怎樣,大家不可能會平安無事的吧。。。哼哼哼”
望著陰沉的笑著,顯出強烈存在感的信二,班上的同學們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小子是這種性格嗎?”,一邊開始感到不寒而慄。
“怎麼會這樣。。。”
“不要,我不想死啊”
“媽媽~”
一部分學生開始混亂起來,爭先恐後的朝教室的出口奔去。但是宗介所貼上的封印膠布比想像的要結實,一時很難被打開。
“大家,等一下!你們沒聽到嗎!?不可以出教室啊!?”
小要向著擁堵在教室出口的同學們怒吼道。可惜混亂的局面並沒有得到控制。
“啊,真是的。我說了——”
她雙手抓住講臺,一個人用渾身的力氣將其舉了起來。
“——你們給我安靜啊!!”
朝著人群將講臺扔了出去,撞飛了桌凳,落到地面又反彈起來的講臺在人群裏爆散開來。(好孩子不要模仿,絕對會死人的。。。)
“哇~~!”
“哈。。。哈。。。我再說一遍,不要做這種丟臉的事情!!”
小要像惡鬼似的大聲吼道,全班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們想因一時衝動而連其他班也一起感染嗎?這只讓受害範圍擴大而已!?”
“可、可是。。。”
一個男生半哭泣的說道。
“沒什麼‘可是’的!你們想一想,後世將會如何記載這場災害。要是我們驚慌失措把污染擴散到整個學校,人們就會永遠鄙視我們喔,這樣也沒關係嗎?”
“。。。。。。” 小要像祈禱似的在胸前合起雙手,向聽眾們說道。
“我也和你們一樣害怕,既然會死,我好想在那之前盡情的吃“俄亥俄屋”的三叉戟燒,還有在車站前站著吃的面店,吃一碗加滿——雞蛋、炸肉餅、天婦羅、油炸牡蠣和竹輪、再加上裙帶菜——所有能想到配料的超級豪華蕎麥面以後,再毫無遺憾的死去。我是這樣想的。。。”
“沒想到你的死法還真便宜啊”
“但是!”
無視了恭子的指摘,小要握緊了拳頭。
“那樣是不行的,就算即將面臨死亡,我們也要保持理性勇敢對抗。一面祈禱著同胞們平安無事,一邊將我們的身體獻給[命運]這個活祭的祭壇。這顆心、這種高潔的精神的光輝,照耀著這個陰暗的世間的光芒,不就是所謂的人性嗎!?”
“啊啊。。。”
同學一邊感歎著,一邊朝著講臺上的小要鼓起掌來。
“千鳥,也許你說的沒錯”
“說的也是,不要再做這種丟臉的事了。。。”
“雖然很痛苦,不過,只要我們忍耐一下就好了。。。”
眼睛裏閃著淚光,2年4組的學生們一起點著頭。小要也用袖口擦著溢出的淚水。
“謝謝大家。。。我真以你們為榮,對不起,我說了那麼多粗魯的話。。。”
“你在說什麼啊,千鳥。是我們不好”
“沒關係,我們大家不是夥伴嗎”
“我們不是一個人死,沒什麼好怕的。。。!”
暴發出美麗而縹緲的友情,互相抱著肩膀,40名學生在一起靜靜的抽泣著。
這時,被丟到教室的一角的宗介突然坐了起來。
“。。。。。。你們在哭什麼?”
“吵死了,我們正在體會人類的良心。怎麼,你還活著啊?”
“當然了,我還沒有提到疫苗的事情”
“。。。。。。疫苗?”
“送來的小包裏,為了預防非常事態,附帶了那個細菌兵器的疫苗,就是這個——”
宗介取出了小小的安瓿和注射器。
“不過只有一人份”
教室內的40人猛地一起停止了抽泣,互相擁抱的人們紛紛離開對方,慢慢的放低重心,作著跳躍的準備。
“。。。。。。”
40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那一支疫苗上。為了相互牽制而對上的目光、目光、目光。。。剛才那名為[美麗的友情]的場面,看來已經掛上了[本日休業]的牌子了。
“大家怎麼了?”
在非常驚訝的宗介旁邊,小要流著瀑布似的淚水。
“宗介,你這個人。。。你這個人。。。真是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呢。。。”
“什麼意思?”
“沒什麼。。。”
在數名失去理智的學生撲上來之前,小要“砰!”的敲著黑板。
“用抽籤來決定吧!”
以不容置疑的聲音高聲宣佈道。
“這樣就不用怨恨別人了!這樣無論是誰活下來都沒有怨言了!沒問題吧!?”
“嗯。。。這個。。。”
“啊。。。只能這樣了”
“當然了。這樣才對。”
紛紛表示同意的學生們
“很好!那麼,馬上開始!”。準備好42張簽紙,只在一張上畫上紅圈,然後全部放入紙袋,使勁搖晃。
準備結束。
學生們一個個的把手伸進小要手持的紙袋裏,抽出簽來。
不中、不中、不中。。。
隨之傳來的有絕望的哭泣聲,悲痛的呻吟聲、空虛的乾笑聲。
“唔。已經。。。完蛋了~”
“我的簽運果然是最差啊。。。”
“啊,果然沒中。。。哈哈哈”
落選的人們之後的行動也是因人而已。有人垂頭喪氣的寫著遺書,有人淚眼盈盈的用手機和父母告別,還有向暗戀的同班同學告白的,和在拼死趕稿的漫研部員。。。(果然是原稿完成之前連死都不允許的一群人)
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表示不滿,各人都在努力以從容的態度接受自己的命運。真是一群優秀的年輕人。
恭子也沒中,她帶著有些悲哀的微笑堅強的說道“雖然很難過,不過沒關係。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小要也不禁淚眼婆娑起來。
“對不起,恭子。。。真是過分呢。。。變成這樣子”
“沒關係啦。小要也抽吧”
“嗯。。。我最後再抽。。。還剩15人左右了,宗介呢。。。?”
“那我也抽一下吧”
宗介在紙袋裏翻了一陣,抽了一張紙片出來——
“唔。。。”
上面清清楚楚的畫著紅圈。
“我中了。”
“中了。。。?”
“啊,我中了。”
全班人都張口結舌的注視著他。宗介點了好幾回頭,飽含同情的對眾人說道。
“就是這樣。不好意思了,大家”
罪魁禍首用這種語氣說道。
瞬間,恐怖的怒氣充滿了整間教室。那是蚊蟲一類光是在裏面飛翔都搞不好會昏死過去程度的,猛烈的殺氣。
“。。。我說,怎麼好像覺得完全無法接受呢。。。”
“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受了。。。只有這個。。。”
“在因細菌而死以前,搞不好會因為這個宇宙的不合理抓狂而死呢。。。”
他們以夾雜著低沉的殺氣的聲音說道。
宗介依舊板著一張臉,舉起雙手向他們說道。
“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向你們保證,決不會忘記這場悲劇。我會將資料送給兵器的開發者,向其嚴厲的傳達決不能再發生這種錯誤。所以——”
“所以,什麼——”
“平靜的接受命運吧——”
“在那之前,你先去死吧——!?”
激昂的學生們從四面八方襲向手持疫苗的宗介。這回搞不好真的會被殺——宗介這麼相著,以附近的桌子為踏板越過沖來的人群。
“等等,聽我說——”
“問答無用~!!”
這已經與誰是誰非無關,只是單純的,要向宗介施以天罰的人們、制止其發生的人們、想乘機奪取疫苗的人們——各式各樣的人們糾纏在一起,相互亂毆罷了。在教室裏四處奔逃的宗介,和化為厲鬼窮追不捨的學生。
化為阿鼻地獄的教室。
“混蛋,你還想抵抗嗎!?”
“把疫苗交出來!”
“把我的青春還給我——!!”
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小要竭盡全力,制止已經墮入修羅道的同學們也是不可能的。她那悲痛的聲音無法傳到他們的耳中。
“大家快住手!?不要再讓我失望了!重新抽籤就好了。。。你們給我住手啊,這群混蛋!!”
結果連她也發飆了,掄起椅子揮舞起來。就連一直在旁邊觀望的柔弱的學生們,也開始捲進混亂的漩渦裏了。
這時。
“吵死了——”
教室的前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宗介貼上的膠帶,因為不斷的衝擊鬆開了。
站在門口的古文老師藤關,他本來是在傍邊的2年3組上課的。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又不是學級崩壞的小學校,瞧不起教育也要有個限度啊!最近的小孩因為沒被打過所以得寸進尺——你們想全員留級嗎,啊!?”
2年四班全員都盯著青筋暴怒的藤關。
“啊,被打開了。明明是空氣感染的。。。”
風間信二絕望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
“藤關。。。看你幹的好事!”
“全完了。”
看著全員異常的反應,藤關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怎、怎麼了。。。?”
“誰還管什麼污染區域啊——!”
毫不留情的撞飛了古文老師,數名學生沖向走廊。
“等。。。等一下,大家!!”
沒人理會小要的阻止。
“吵死了!我要去向一班的佐伯同學告白~~!”
“我要去找6班的美樹原同學!”
爭先恐後的靈魂的呐喊。
“我想在樓頂仰望著藍天而死。”
“起碼在死前喝一杯清茶。。。”
“去大鬧教師辦公室吧。。。!”
紛繁的秘密思緒在胸口——奔流、奔流、奔流。應該說,已經是暴走了。
一邊躲閃著還在搶奪疫苗的人們,宗介警告道。
“快住手!細菌武器會。。。!”
“閉嘴!”
突然腦袋上挨了橫飛過來的漢和辭典一下,宗介昏倒了。結果疫苗從手中滑落下來,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摔成了兩半。
“疫苗。。。!”
“完蛋了!”
“。。。怎麼會這樣!!”
好幾名學生發出了驚叫。但是在仰天長歎片刻之後,他們馬上改變了主意,沖出了教室。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宗介的存在。
真是飛速的思考轉換啊。
“嗚。。。。。。好可怕的狀況判斷力。。。”
“這是佩服的時候嗎!?感染的人都跑到校內去了呀!怎麼辦啊!?”
回過神來,教室裏已經空空如也。大家全都跑了出去。只剩下神樂阪惠理還在教室的一角昏迷不醒。
“。。。傷腦筋啊。”
“是傷腦筋的時候嗎!”
小要一腳踢翻了宗介。
“。。。最後的最後還是這個樣子。我的人生到底算什麼啊。不過,這下總算可以從你那些蠢事中解脫出來了。應該高興還是傷心呢。。。嗚。。。”
在抽泣著的小要身邊,宗介冷靜的拿著辭典翻譯著法文的說明書。“。。。你在幹什麼?”
“因為看不懂法文,所以說明書唯讀懂了一小部分。再多調查一下的話,說不定能找出什麼對策來。總之,不弄清這種細菌武器的具體效果的話。。。”
翻著說明書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借著辭典,宗介仔細讀著這頁文章。
“。。。千鳥”
“幹嘛啦”
“現在馬上跟我來”
“?等,等一下”
“快點!”
宗介拉著小要的手,快步走過走廊,下樓來到了南校舍的保健室。保健老師似乎出去了,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宗介拉起遮掩房間的簾布,對小要說。
“脫掉制服”
“哎?”
“快脫掉”
不容分說的強硬語氣,來回打量著他的臉和白色的床單,小要一下亂了陣腳。
“你說什麼呀!?雖說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突然這麼說。再說,我也要有心理準備和選擇的權利吧。還有,在這種地方。。。不行,不要啦。。。再怎麼說也——”
“別管那麼多了,快點脫掉.”
宗介顯得很焦躁的說道.
常盤恭子一個人在校舍內晃晃悠悠的徘徊著.
想著在最後把這裏的景色盡收眼底才到這來,放眼望去讓人不可思議的感到依戀,還有無以言表的莫名的哀傷.
到現在自己都沒有被殺人細菌感染的實感,不過似乎覺得腦袋有些發熱,這難道也是殺人病毒的效果嗎?
“唔。。。”
這時,她發現在教室附近的飲水池,一名學生無力的跪在地上。
是小野寺孝太郎。
“小野D。。。”
發覺到孝太郎的異常情況,恭子扶住了他。
“呦。。。常盤。。。”
像是發著高燒似的聲音。恭子突然想起,是誰最初把那個細菌從宗介攜帶的罐子裏洩漏出來的?又是誰把那東西喝進了嘴裏?
終於到了發病的時候了。
“小野D!振作一點!?”
“振作。。。這還真是困難的要求啊。。。”
“小野寺同學。。。!”
“怎麼說呢。。。第一個走,還真是覺得對不起大家呢。啊。。。你在哭嗎,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不要,我不要。。。小野寺同學”
恭子扶著他,大大的眼睛裏溢出了淚水,。
“是最後我才說的。我。。。應該,對你。。。對你。。。”
“小野寺同學。。。”
這應該是告白魔的孝太郎的遺言了。恭子懷著真摯的感情,等著他的下一句話。他突然皺起眉頭,語氣也變了。
“對你。唔,怎麼搞得?”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上下左右搖晃著脖子。含著淚等著他下一句話的恭子追問道。
“對我。。。什麼?怎麼了?”
“。。。好奇怪啊,肩膀和腰都都出奇的靈活。。。覺得好爽快。。。噢”
孝太郎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的制服的右肩部分隨之脫落下來,碎成小塊,掉在了地上。
“。。。哦?”
不光是右肩,左臂、雙腳、胸、腰——制服全體就像砂糖糖果一樣碎掉了。
“。。。怎麼回事、喂喂。。。”
剩下的只有一條虎紋短褲(OTZ)和白色的背心而已。
“制服。。。”
“怎麼搞得啊?”
望著紅著臉不知道該往哪看的恭子,半裸的孝太郎瞪大了眼睛,指著她的肩頭。
“喂。。。常盤!”
“哎?”
嘶。
恭子的制服也開始破碎了,上衣外套、襯衫、裙子——
“哎?哎?哎哎哎哎?不要啊!?”
除了內衣以外,恭子身上的衣物幾乎全部都碎落在了地上。她那白皙而華奢的身體幾乎完全暴露在了孝太郎的眼前。
即刻,飲水場響起了恭子的尖叫。

“——聽好了,宗介。那不是病毒,是細菌!”
卓越安全科技公司的貝爾社長在電話那頭強調道。
“這有什麼區別?”
“你不知道嗎?之前不是有種可以分解塑膠和石油製品的細菌大受矚目嘛。有傻瓜的研究者想把它拿來做軍事利用。在那個過程中產生了有奇怪性質的細菌。”
“那就是這個細菌武器嗎?”
“沒錯!那個細菌在常溫下只是完全無害的脆弱存在。。。但是在特定溫度下——攝氏36度左右時,會開始驚人的繁殖和活性化,也就是人的體溫啦。這 種‘一脫到底菌’在與宿主接觸之後,會把特定的石油製品——滌綸呀尼龍啦徹底的吃個精光的性質。從這方面來講,是異常猙猛的細菌!”
滌綸、尼龍。
不用講也知道,這些都是構成人類衣服的纖維。
“。。。有對策嗎?”
“沒有!只有疫苗。基本上過一兩個小時就會自我死亡,在那之前決不可以穿石油製品!只能穿純棉或者絲綢。特別是滌綸,是一脫到底菌最喜歡吃的。”
“果然是這樣嗎。。。”
“不過別灰心。作為副作用,可以治療肩膀酸痛和腰痛,所以。。。”
“以後再找你算賬。”
宗介掛掉了電話。
宗介也明白,他在NBC防護服裏面的制服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了。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簾布另一側的小要問道。脫下來的制服掛在旁邊的衣架上。因為保健室的毛巾毯都是100%純棉,所以宗介讓她裹著這個——
“至少,是不會致命的。”
“哈,這樣啊。”
好像可以聽到在學校各處響起的慘叫。那是細菌武器犧牲者們最後時刻的呐喊。
下課鈴響了。
結束了第五節課的其他學生們開始湧到走廊上
剛好是感染開始的時刻。
再過一個小時,這個學校將變成怎樣的地獄呢。。。。。。在騷動結束以後,自己又會被怎樣對待呢。。。。。。
“無論如何——我的命都不會長了”
宗介絕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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