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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九】結束的Day by day(下) [打印本頁]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02 AM     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九】結束的Day by day(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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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被解除了保護小要的任務,回到米斯里魯基地的宗介,在與新任長官克魯佐的AS戰中嚐到了徹底敗北的滋味,宗介心中充滿了沉重的壓力與憤恨。而彷彿是在嘲笑這樣的他一般,敵人在香港發起了攻勢!另一方面,在東京也有可疑的人物悄悄地接近了小要,但是宗介卻已經不在她身旁了。在不安與混亂之中,小要下了危險的賭注……!厭倦了一切,宗介放棄任務獨自在香港的街頭徘徊,但是──偶然進入眼中的一道訊息,將他拉進了禁忌的黑暗之中。被謎之AS焚燒破壞的香港,戰爭爆發的臨界點即將到來!萬念俱灰的宗介眼前,會出現名為「希望」的天使嗎?




作者簡介:賀東招二

日本小説家。主要著作是輕小說。日本滋賀縣出身。滋賀縣立守山高等學校畢業,中央大學經濟學部除籍。大學在學中時,SF研究會所屬。

原日文書名:フルメタル・パニック!

原所屬文庫:富士見幻想文庫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12-9 08:32 AM 編輯 ]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0 AM     標題: 第一章 她的問題

10月20日,2042時(日本標準時間)
調布市
她只是想得太多了。
最後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回到家後,她這麼對自己說。
她只是匆匆瞥到一眼車站屋頂上的人影——如果為了這麼點小事就神經兮兮的那她就太瘋狂了。
這是個警告嗎?沒有理由要這麼想。
(對,沒有理由……)
她沒能用電話聯繫到宗介。但是那又說明什麼?到現在為止不也發生過好多次這樣的事情了嗎?他經常突然從學校消失一兩天。最長的不過三四天,然後他就又回來了。她從來也沒有在那時聯繫到他過。
但是——
“很抱歉,您所撥的電話已停機。請核對號碼後重新撥打。”
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聽到這個留言,說明宗介自己告訴電信公司讓他們停止業務。在顧客取消服務後,如果電信公司確認了,那麼10分鐘後線路就會被切斷。
如果他不在國內,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那個笨蛋……)
我這麼擔心他還用這種事情來煩我,下次我看到他,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教訓。
焦急和憤怒把她樂觀的天性都給掩埋了。她漸漸警覺起來。
因為不喜歡做飯,所以她弄了點即食咖喱當晚飯。
她打開電視,一個個頻道調過來。正在放著的是綜藝娛樂節目,他們會請來當紅的組合,問他們尷尬的問題以此取樂,因為觀眾們都愛看這個。這簡直就是垃圾節目。

6
她有打開遊戲機,繼續沒有結束的遊戲。這是一個動作遊戲,你控制的是一台多國部隊的AS,直搗恐怖份子的老巢。她並不是對男生的遊戲感興趣,她只是想多知道一點宗介的日常工作所以才買來玩。
但是當她買了之後才發現其實並沒有多大幫助。那都是些很明顯的事情,但是遊戲的開發商是不知道真正戰鬥的情形,炸彈爆炸時的音效和熱風爆發出來的效果。或者說……那種緊張的沸騰的面對恐怖的氣氛。它所展示的東西,小要都已經知道了。
她很快就對它厭煩了。
她覺得很不自在,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法集中精神。另一方面,如果她什麼也不做,她又無法定下心來。
為何她如此緊張。
(如果恭子來的話就好多了……)
恭子大約每週都到小要的公寓來住一天。通常都是恭子問她“今天我來玩好嗎?”而小要當然非常歡迎,因為一個人住實在是太寂寞了。她們一起做飯,看電視,把蒲團擺開談論各種各樣的事情。音樂,體育,戲劇,朋友的小道消息,學校裏的帥哥和未來……
電話響了。
她看了看鐘,已經過了9點。在紐約那就是早上7點。小要想起來她的妹妹每隔幾天就會給她打越洋電話,她笑了起來。如果她能聽見自己姐妹的聲音,她會感覺好的多。她拿起聽筒,用很開心的聲音問道。
“喂,這裏是千鳥。”
她等待電話那頭的反應,但是沒有回答。她可以聽到寂靜的電話那頭傳來一些細小的聲音。
“喂……彩女?”
“……”
“是彩女嗎?”
“……”
“……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了笑聲,然後就掛斷了。嘟,嘟,忙音響了一遍又一遍。一陣抑制不住的恐懼席捲了她全身,她馬上打電話到紐約去。  
7
她的妹妹接了電話,用疑惑的口氣問小要,“打電話給你?沒,我沒有打,但……”
“我知道了,別在意。”
“有什麼事情嗎?你還好吧,小要?”
“恩?我很好,沒什麼。”
“你想和爸爸說話嗎?”
“不,沒什麼……那麼,自己多保重,”她盡可能平靜的說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怪了。
現在她感覺非常不舒服。房間裏陷入了沉默。
以前她也接到過好幾次騷擾電話。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打她的行動電話說“你現在在幹什麼,要出來玩嗎?”還有幾次接起來就掛了的電話,不過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麼了。但是今天晚上的這個騷擾電話,在這樣的時候……
她感到很無助。她覺得有人在監視她。
(宗介……)
她又撥了一次他的電話。和以前一樣,沒有回答。那沒有用。
沒有其他辦法了?是不是……她想起來在宗介的公寓裏有一台無線電通訊器。
對了。那台無線電。
她不知道怎麼使用,但是這條路她走對了,她一定可以找到使用它的辦法來。[秘銀]使用的衛星通訊裝置用了一種被廣泛使用的電波頻率,載入上了他們獨有的通 訊密碼。在Tuatha de Danaan艦艇上發生的事情中,小要曾經簡單的瞭解了一下那些系統運作的細節。如果她試著用用看的話,或許有機會和馬里達島取得聯繫。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想這些事情有多麼奇怪。
(好,就現在……!)
我要用通訊器。如果我做到了,我很快就能聯繫上他。
小要套上一件舊的拉鏈夾克,抓起鑰匙離開了自己的公寓。她以前從來沒有用過,但是她確實有一把宗介公寓的鑰匙。“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六個月前他這樣對她說。
或許是因為現在她採取行動的緣故吧,她的心情輕鬆了起來。  
8
女式涼鞋啪嗒啪嗒地敲打著地面,她穿過大街來到對面宗介的公寓大樓。在第五層的中間,505房間。周圍的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她開門前,她先敲了敲,確定他不在。
就象她預料的那樣,沒有人開門。
(那個笨蛋沒有裝什麼炸彈吧?)
好。如果她掉進了什麼奇怪的陷阱裏,她會十倍的還給宗介把他扯成碎片。
小要一邊在想這些的時候,一邊轉了轉鑰匙,把門打開了。
沒有陷阱。
但是,沒有的不僅僅是陷阱。
他一直放在入口的戰鬥靴沒有了。他放在鞋盒裏的防彈背心和衝鋒槍也不在了。
當她按下身邊的開關時,燈卻沒有亮。她只好在黑暗中摸索著走進飯廳。
冰箱沒有了。桌子沒有了。食物,椅子和電視都沒有了。放彈藥的匣子,槍,各種各樣的電子通訊工具,衣架上的迷彩服,帆布背包,腰帶,睡袋,牆上貼著的他和以前戰友的合照,統統不見了。
不,還有幾張CD落在硬木地板上。那是她幾天前借給他的。對她來說,它們堆在屋子的正中央,就好象是一個聲明離開的訊息一樣。屋外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照了進來,趕走了房間裏的黑暗,一片蒼涼的燈光。
她站在空空的房間裏,楞了好幾分鐘。
********
10月20日 2335時(西太平洋標準時間)
馬里達島基地,地下層
他們剛一進入D準備間,Tuatha de Danaan艦隊就接到了離開的命令。
他們載入了燃料,快速清點人數,回收了[強弩]和正在修理的黑色M9——別名[Falke]。這次,宗介和他地面部隊的戰友被要求一開始就登船。  
9
在Danaan的右舷,剩餘的200名船員編隊待命著。2個月前事故損壞的船舷已經完全修好了。
“各位,”特蕾莎‧泰絲特羅莎站在他們前面說,“和往常一樣,我們有新的任務了。Tuatha de Danaan艦隊將離開這裏,全速駛向目標區域。我會在出航後告訴你們目的地。這可能會是一個連夜行動,但是請務必保證不要出錯。現在讓我們開始祈禱。”
這篇演說不帶絲毫的鼓舞,但這就是這艘船的風格。泰莎雙手拿著麥克風,用溫和的聲音低聲頌著:
“主啊,您是我們的力量。您的雙手觸及海底,請保佑我們在深深的海裏——”
她的聲音甜美柔弱,仿佛長笛在吹奏一般。基督教徒們雙手交叉在胸前,其他人則暗暗祈禱。
“——白天和夜晚,不管在寂靜深邃的海中還是在水面之上,您與我們同在。主啊,當我們在海裏迷失方向的時候,當我們呼喚您的時候,您傾聽……”
她用空靈的聲音結束了祈禱,說道“現在,請回到你們的崗位。”
“聽到了嗎!所有士官和水手,回到自己的崗位!”值班隊長喊著,全體人員馬上四散開來。
他們打開了提供外部能源的鈀反應堆。水下輻射裝置立刻散發出暗淡的長長的氣柱。停泊纜繩和能源電纜送開了。船上壓力閂慢慢旋轉著分開。每扇艙門嘀嘀嘀叫著關上了,起航的汽笛聲回蕩在廣闊的地下艙室。
他們關上了地下艙的門,之後無數的艙門在轟鳴聲中打開了。那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幢巨大的建築在移動。在打開的門背後,是一個巨大的鋼鐵支撐的洞。Danaan從這裏出去到大海大約有幾百米的路程。海浪擊打洞穴的聲音和水銀燈的光亮交織在一起。
在副官陪伴下,泰莎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了艦船的中央控制室。
“很好,我在這裏接手工作。”
“是,長官。艦長上船了!”值班隊長說道。泰莎沒有坐下來,而是認真看著前面的螢幕。通過對講機,每個部門都報告最後的檢查結果。沒有問題,螢幕上顯示一切都順利運行。
馬多卡司點了點頭。
“一切確認完畢,上校。”
“命令起航。正常推力,1/3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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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官。正常推力,1/3速度!”
船好象在水面上滑行。他們迅速出海,絲毫沒有表現出一艘擁有無窮力量的千噸重大船的樣子。
**********
10月21日,1240時(日本標準時間)
日本 東京 調布市
陣代高中
一張疲憊的臉出現在女生盥洗室的鏡子裏。
充血的眼睛下面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黑色的頭髮糾結在一起,皮膚緊繃繃的。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
這個看上去生活艱苦的三十歲女人穿著一身陣代高中的校服。
(我看上去太可怕了……)
從昨天起她就沒有睡過。一整夜,她都蜷縮在角落裏,一點小小的聲響都會讓她緊張。她不能忍受房間裏的沉默,所以一直開著電視。晚間的電視報導裏播出了香港居民撤離的新聞,不過她對此不感興趣,所以換了個頻道。她轉看了一個美國產品的直銷介紹。
今天的產品介紹是一個革命性的減肥工具,瘦身X。第一眼看去,那像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但是每天坐個20分鐘,你就能保持完美身材。“瘦身X太棒了!要知道,僅僅這一台機器就可以做12種不同的運動。感謝瘦身X,當我遇見了一年沒見的朋友約翰時,他說‘哇噢!你真的是凱妮嗎?我不敢相信!你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了!’我要感謝瘦身X”電腦工程師丹尼爾說。瘦身X,瘦身X,趕快訂購吧!
小要看著丹尼爾和其他人笑得象朵花一樣的臉。
“減肥,唔……”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自言自語道。
這樣下去,我用不著什麼機器就能讓自己骨瘦如柴了,她想。
看來她的同學也發現她的不同尋常了。恭子和其他人一臉關心的神情“你應該去看醫生。”因為沒有辦法掩飾,所以她只好對別人說“只是感冒而已。”她想說出實情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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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做不到。
真的,不可能跟他們說這個呀。
告訴他們宗介不來了。告訴他們那台戰爭機器確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專業的士兵,他來到學校的真正目的就是保護她。還有那個要對把大家捲入的修學旅行事件負責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還有很多很多事情。
她做不到。她沒有足夠的勇氣。
校園廣播響了起來,裏面傳出了神樂阪老師的聲音。
“——千鳥要同學到教員室來一下。重複:二年級的千鳥要同學請到教員室來一下。”
開始她想不去理會它,重新考慮一下後,她又看了看鏡子,不好的預感更加沉重了。
小要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向教員室。
“……你還好吧?”惠理一見到小要的臉就問她。
“恩,我只是沒有睡好。”
“我知道了……你不應該那樣,知道嗎?就算你是一個人住的,你也不該熬夜。”
“你說的對,哈 哈 哈……”
“不管怎樣,有些事情,但是……”
惠理打開了抽屜,拿出一封打開過的信件。上面的地址是陣代高中。小要認出了信封上潦草的字跡。
“看來是宗介寫到辦公室的。還有……我說的時候你不要太驚訝了,”她努力讓聲音顯得平靜一點,“他在信裏說,他退學了。”
“……”
“我知道最近他缺課很多,但是……沒有任何理由就退學?大家都沒有辦法聯繫到他的電話……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我只是讓他對近來缺課的事情和車子的事情做個解釋……大概我……不,我想裏面應該還有更複雜的原因——”
小要沒有沒有仔細聽惠理老師對她說的事情。
她沒有很震驚。“啊,我已經知道了……”這是她唯一在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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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有哭。被拋棄的悲傷,對事情這樣結束的憤怒,還有快樂的回憶,這些感情都沒有湧現出來。她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象個年邁的老人,直楞楞地盯著桌子上泛黃的信封。
“——還有……千鳥?千鳥?”
“是?”
“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如果這是在漫畫裏,這種情況下她定會大聲說“我不能告訴你原因,但是我相信他。宗介一定會回來的!”就好象是她的職責一樣。但是她現在太難受了,——她也不相信有人會盲目地接受事實。
“我沒有什麼消息。”
“……”
“……因為我什麼也不清楚。”她單調地說。惠理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你們兩個又吵架了嗎?”
“沒有。”
“如果明天我們還聯繫不到他的話。校長就會接受信上說的事了。”
“那就是說他退學了?”
惠理沒有回答她。
小要把她的沉默當作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小要機械般地轉過身,離開了教員室。
放棄吧,他只是個幻覺。他說“我會保護你的”也只是句謊話。這就是現實。
他消失了。他和那些人一樣。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要每天生活在恐怖陰影的籠罩下嗎?那些以她為目標的人不會那麼仁慈。間諜,恐怖分子,神秘組織——那些人。
不。
她必須想個計畫。就她自己。她絕對不能把恭子牽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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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
我象不象童話裏那個被關在塔頂上每天歎氣的女主角?因為她的白馬王子的離去終日哭泣?
她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要行動起來。因為我是千鳥要。
在她的身體裏——不是[耳語者]的那部分,而是更強烈的天性,更能保護她自己。
首先,她要得到資訊。她必須知道周圍的情況,還有會發生什麼事。
*******
10月21日 1948時(西太平洋標準時間)
西太平洋,菲律賓海岸,Tuatha de Danaan
因為被命令登船,所以宗介和其他人的訓練和會議都在船上執行。
SRT成員的會議是有關高科技的事宜。M9資料連接運作的戰術,三維空間的極限機動能力,複雜部件的線路圖。把[毒液]的一切記在心裏。
還有,技術員蕾明少尉用複雜的表格和圖解向大家解釋[毒液]的弱點。
“——由於LAMBDA系統的問題……而不是引擎和生理學上的因素。LD(LAMBDA系統)對機師的精神會造成嚴重的影響。當設備運 作的時候,可以檢測到非常異常的腦電波——在這裏。這種30-50赫茲的快速電波我們稱之為伽瑪波。看上去只有在腦電波超出正常水準和力度時LD才會擴張 排斥範圍——請看這份資料。這上面指出了,機師自身可以發出伽瑪波,但是卻很難持續和提高。直到最近,對它的存在也有相當大的爭議。通過給予特定的藥劑 [Ti970]才能得到同樣的反應——但是還不知道對實驗者的生理會產生什麼樣的副作用,比如對記憶的影響,精神分裂的情況,幻覺,幻聽,暴力影響。短期 內可能出現偏頭痛和視力降低的情況,還有失去平衡感——”
克魯茲要求提問,剩下的人異口同聲地問:
“換句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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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使用LD是不可行的,就算用[巴哈姆特]也一樣。”
“那你應該一開始就這麼說……”
之後,克魯佐就離開了會議,他命令大家去檢查自己的裝備然後去吃飯。
在和克魯茲及其他人檢查完裝備以後,宗介一個人來到了修理庫。
在修理庫的角落裏,剛剛修理完畢的[強弩]單膝跪在地上。由於船剛剛出航,處於嘈雜的狀態中,所以調整工作被暫時擱在了一邊。
[強弩]的周圍地上用柱子繩索圍成一個正方形,用一塊牌子寫著“不准進入”。
直到順安事件發生前,它都是被裝在修理庫角落的一個集裝箱裏。宗介也不知道那個集裝箱裏放的是什麼,他一直以為只是一台AS。
宗介跨過寫著“不准進入”的牌子,走向[強弩]。
它外面結了一層白霜,光滑的裝甲現在摸上去有些粗糙。但即使它是現在這樣受到傷害的情況也絲毫沒有激起宗介的同情。
“……”
宗介踏著外殼裝甲,敏捷地爬了上去,他打開艙門,滑進了駕駛艙。
他利用備用能源開啟了機器的控制系統。顯示器亮了。他推動控制桿,在鍵盤上敲打著,選擇操控模式。
控制模式——測試使用。電子氣門——閒置。感測器——閒置。機器設定螢幕。主菜單。[AI]關閉。AI設定螢幕。選擇[訓練]。訓練設定螢幕。選擇[其他]。其他設定螢幕。選擇[對話/自由]。完成。
他打開了左手邊的聲音輸入控制。
“AL。”
短暫的停頓後,一個深沉的男聲回答道:
<核對。確認相良軍士……是,軍士。>
沉默。
AI——“AL”從不說多餘的話。如果宗介不開口的話,它就永遠保持這個狀態。宗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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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特別想說的東西,他只是想試試。
他不相信和AI說話可以緩和他對機器的抵制情緒,但是他不想在等候區閒逛。他想也許應該寫封信給小要,但是又不知道該寫什麼。他也不願意跟克魯茲和其他人說話。
走到哪兒他都覺得不舒服。
所以他挑戰性的來到了這裏。這個他覺得最讓他不舒服的地方——駕駛艙。
“……你好嗎?”他試著開口說話。
<從1730時開始的檢查非常愉快。撒克斯上尉檢查的,檢查保密檔編號981021-01B-F-001。你想檢查保密檔嗎?或者其他的檢查。>
因為現在不是戰鬥狀態,所以它沒有說很多細節。當他沉默的時候,AL繼續說道:
<——準備第二次檢查,現有設定需要更改。輸入訓練模式,連接到備用電源之後,請完成目錄檢查。附加項目。這台機體,從1730時的檢查開始,請輸入完整的任務命令進行保養工作。>
“我只是一時興起叫醒你的。”
<練習訊息。請輸入[一時興起]的解釋。>
“自己猜。”
<遵命。完成。是否顯示猜測的答案?>
“繼續。”
<[一時興起]的解釋。最接近的項目——類似於[判斷力]或[疑惑]。第二侯選項目——類似於[熱心的]或[勤奮的]。第三侯選項目——類似於[迷惑]或[不規律的]。>
之後猜測的結果在螢幕上列隊排出。[懶惰],[危機],[野心],[玩]……
“你知道什麼是[玩]?”
<是。那是[一時興起]的意思嗎?>
“比較接近[玩]和[不規律的]。”
<遵命。感謝你的資訊。>
“告訴我[玩]的意思,”宗介好奇的問。  
16
<戰術上看,這種活動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戰略上卻很有幫助。它和吃睡這種必須進行的事情不同,但是是第二重要的。通過這種活動,人類保持著本身的特 性例如靈活性,表達能力和生命力。[玩]的解釋是[唱歌],[跳舞],[打牌]還有[下棋]。接近[玩]的詞是[興趣],[玩笑]和[愛]。>
這是AI第一次給他這樣的回答。宗介以前駕駛的M9的AI肯定不會這麼說。知道玩兒是什麼意思對控制一件武器沒有任何意義。那是浪費資源的事情。
“誰教你這些東西的?”
<布尼‧莫拉烏塔管理員,軍士。>
宗介記得這個名字。他在[強弩]完成前就死了。
“製造你的技師?”
<是。他是包括我在內的ARX系統的創建者。>
AL用了[我]這個詞。一個AI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告訴我你知道的布尼‧莫拉烏塔。”
<布尼‧莫拉烏塔。男性。任職[秘銀]研究部。ID號:F-6601。軍銜,上校。工資等級,MJ-3。ARX-7系統的創建者。在加里福尼亞高中 和基特隆電子公司登記。訪問過哥本哈根。興趣是下棋和拉小提琴。最喜歡的歌手是約翰‧列農。最喜歡的東西是和平,AI和泰莉莎‧泰絲特羅莎。今年二月十六 日起失去資訊。>
儘管對泰莎名字的出現感到驚訝,宗介還是繼續下去。
“他的死亡日期是?”
<不知道。沒有輸入此類資訊。>
一陣雜音。AL的聲音停止了,螢幕轉成黑色。
他搖了搖操縱桿,沒有反應。他以為是備用電源用完了,但是螢幕上訪的燈還是綠的。
“AL?”
沉默。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沒有任何預兆,螢幕終端又亮了起來。
<核對。SGT相良確認——練習訊息。他死了嗎?>
這反應太奇怪了。其他的訓練模式設定仍在運作,為什麼它要再次測試……?  
17
“我聽說的……不要一個一個的練習訊息。”
<遵命。請告知資訊來源。>
“我聽蕾敏少尉說的。”
<請告訴我他死亡的資訊。>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覺得我知道?”
<請原諒我。我會確認你沒有資訊。>
“這讓你很困惑嗎?”
<你是不是在問[你是不是對他的死感興趣?]>
“是的。”
<是。我對事物有很廣泛的理解能力,從戰術到計畫。沒有布尼‧莫拉烏塔,ARX系統將會完全不同。>
“你是說你就不會那麼複雜了?”
<是。而且那對你也很重要。>
宗介沒有對他的電腦搭檔生氣,但是他對這個答案非常吃驚。
“……你說什麼?”
<你是ARX-7系統的一部分。沒有你的能力,ARX系統是不完全的。請告訴我你的問題。如果我可以回答,我可能會給你一些建議。>
他不能相信剛剛機器說的話。宗介真的懷疑是不是有人在遙控AL使它說出這些話。
“我沒有問題。”
<我不相信。>
“為什麼?”
<我的[直覺]。>

18
當宗介聽到這話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很荒謬。他不知道是誰在胡鬧,但是那人竟然讓一台機器說出了[直覺]這個詞。克魯佐,要麼是蕾敏。他不清楚,但是那人一定把他當成個傻瓜了。
“那麼解釋一下[直覺]。別哄我了。”
<你的命令是廢話。[直覺]是不受控制的,也無法表達。那是藏在靈魂深處的東西。>
“你說的東西也是廢話。”宗介試著去關掉訓練螢幕。他把指標移到[關閉]上,但是當他按下去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
<我很抱歉,軍士,但是你不再擁有對此的控制權了。>
“你說什麼?”
短暫的暫停後,AL說:
<轉交布尼的留言,請注意……‘旗幟升起來了。這是最壞的情況,因為我可能已經死了或者殘廢了。我決定把這個裝置留給AL未來的主人。他不是一個普 通的AI。他是LAMBDA系統的共生。他還只是一個蹣跚走路的嬰兒,但是可以學會高興和悲傷。請信任他,把他當作一個朋友。’>
“什……”
<‘可能現在的環境和你的意圖正在朝不同的方向行進。你可以對此很氣惱。但是你不是沒有力量。[強弩]是一可能性。自然,如果你不可能做到,這台強 大的機器就不過是一堆廢鐵而已,這就是結局。那全靠你自己。用你的心說話。我為你祈禱,為你要保護的那個人祈禱。’……就這些。>
旗幟升起了?裝置?AL不是一個普通的AI?
還有——這台有缺陷的機器是[最強大的]?這台AS,總是和普通的機器陷入苦戰,難以獲得勝利的這台AS?
“不可能……”
<你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
“停下!如果你是在玩我,我會——”
“宗介!?你在那裏嗎?”毛的聲音從駕駛艙的外面傳來。
宗介結束了和AL的對話,從駕駛艙裏出來。毛在[強弩]的腳旁看著他。

19
“怎麼了?”
“少校叫我們去。是任務。”
*****
10月21日,1820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
那天晚上小要回到家裏的時候,她收拾了一些衣服,一套洗漱器具和其他一些零碎的東西,把它們塞到了旅行包裏,還穿著學校的制服就出門了。她不能忍受一個人在公寓裏過夜。
她沿著通往車站的路走著,覺得好象有人在看著她,同時又覺得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不,她沒有多慮。
真的有人在看著她。要麼是泰莎提起過的那個“影子保鏢”,要麼就是象九龍那樣的壞蛋。不管怎麼說,兩邊她誰也不相信。但是總之,他們的存在對小要來說都事關重大,因為她知道的情況就只有這些了。
她走一會,就突然停下來向後看。反復試了好幾次,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有個奇怪的人穿著雨衣躲在電線桿後面。他看上去不像是個蹩腳的電視星探,他看上去很專業。
我該去哪兒?她沉思了。
或許我應該躲到山裏?坐電車過去只要兩個小時。不,躲在山裏不是個好主意。追蹤者可能會找到她,而且用武力或者計謀不一定能勝過他。
還有,如果跟著她的傢伙真的是個壞蛋……?
躲在山裏的決議被否定了。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想要求助也不可能,而且還沒有目擊證人。那樣太危險了。
鬧市也許不錯,但是離她的公寓和學校又太遠了。要一個平常她不去的地方,一個不容易綁架或者襲擊她的地方,還要難以跟蹤。
現在,小要決定去涉穀。
在明大前車站的京王井之頭線線,當她換乘去涉谷的京王井線的時候,她在車門關閉的

20
一刹那跳了出來。這種方法她以前對宗介用過,但是這次她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驚慌失措地想要下車。只有成群結隊的乘客走向京王井車站。
沒有人跟蹤的跡象。她開始想自己的行動是不是太愚蠢了。就象一個在玩間諜遊戲的孩子。
(我不愚蠢,我不愚蠢……)
她坐上了去涉谷的京王井之頭線線。儘管太陽已經下山,但是街道上仍然擠滿了人。
她在麥當勞吃了點東西,然後逛了逛一些飾品店,在音像店和書店逗留了一會,繞過東京鐵塔,走進了一家遊戲中心。
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都注意著周圍是否有可以人物,但是還沒有發覺。
他們可能從外面監視她。
當小要想到這點的時候,她找到一個遊戲中心的工作人員,對他說:“有一個討厭的老男人盯著我。”然後工作人員就讓她用後門出去了。她走到了黑暗的小巷,繞了個圈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店。她急忙跑到二樓,從視窗眺望出去觀察著附近的遊戲中心。
她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那裏人頭攢動,她看了足足5分鐘,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不太好,恩……)
如果是宗介,這個時候他會怎麼做?
她沒了主意。有時候,他的那些魔術般的技巧讓他可以輕鬆的看穿敵人,追蹤者和所有的威脅。當然,他也失手過好幾次,引起了很多麻煩事。但是同時,他也沒有漏過一起真正的威脅。
戰鬥本能,你是這麼叫的吧?她明白的意識到這是她所缺乏的。
她不知道,她什麼也感覺不到。儘管現在她努力地搜尋,還是找不到追蹤者的一絲一毫。如果她仔細想想的話,現在就是的出結論的最佳時機:沒有人在追我。
但是她的存在是有價值的,這點不會搞錯。
她不能反對這個事實。
假設說,她被監視了。再假設說,她被跟蹤了。那就是說,但是……
從商店裏傳來一曲悲傷的調子,那是Dvorak的“From the New World”。那曲子是說,太陽落下了遠方的山。那店似乎已經打烊了。當她看表的時候,發現現在已經是9點了。  
21
她離開了飾品店,腦子裏還是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只能在市中心徘徊。她看見一群醉鬼,還有拉上捲簾的店子越來越多。
離城市陷入寂靜還有一會,但是不知道去向何處的她顯得有些迷茫。
在八王子門前,人流漸漸的稀疏起來,小要拿著包坐在地上。
她歎了口氣。今天下午她下決心做些什麼,但是現在她又停步不前。
當她想到這些,發現象自己這樣一個外行不可能比那些專家更聰明。事實就是,即使她從後門離開了遊戲中心,他也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但是,那不是很奇怪嗎?)
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都能輕易的識破她的舉動嗎?他沒有超人的能力。他是不是用了什麼裝置……?
(……一個跟蹤器?)
宗介早些時候給她的項鏈跟蹤器她沒有帶在身邊,而是留在房間裏了。但是會不會有其他什麼東西在她身上……?一個小到她沒有察覺的裝置,藏在不容易發覺的地方……?
那很有可能。如果他這麼做了,那不管她做什麼都不可能超越他。做一個搜索半徑100米的小巧的追蹤器是很有可能的。
也許在她包裏?或者小飾品上?或者就是手飾本身?
在她衣服上?在她錢包裏?還是手錶?
或者是一眼不容易發現的地方?
如果是臨時放上的追蹤器,那應該是偷偷幹的,對嗎?
(想想……再想想……)
思考,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武器。
一陣冷風從八王子旁吹來,弄亂了她的頭髮。馬上就要11月了。今晚的天氣預報說溫度將會降到12月的程度,還可能降雨。對只穿著學校制服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太舒服。
這時,有人叫住了她。
“嗨,一個人嗎?”

22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看見一個上班族站在她旁邊。他看上去30歲左右,領帶松跨跨的,臉色紅潤,他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沒有……”她如實回答說。突然那個人靠近了她,口氣曖昧的說:“嘿嘿嘿,真的嗎?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去吃點東西呢?我請客。”
“我不餓。”
“你不想吃?那麼,去喝點什麼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
“我不想喝酒……”
“我知道了。但是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寂寞嗎?我不能讓你獨個留下。你不喝酒,那不妨告訴我你的心事吧?我肯定這樣你會好受些的。別擔心,我不會帶你去奇怪的地方的。”
騙子。他想用甜言蜜語哄她,然後把她帶到沒人的地方去做見不得人的事。迄今為止她已經遇到過好多這樣的人了,她算是對付這種事情的個中高手了。
小要深吸了口氣,提高嗓子,準備說:“嘿,你……!我現在正在——”
但是她停了下來。
她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瘋狂的主意——但是她的對手永遠不會猜到。
“恩?什麼?”
她盯著他的臉,說:
“……嘿,先生。我們為什麼不去旅館呢?”
******
10月21日 2114時(西太平洋標準時間)
菲律賓海岸 深海 Tuatha de Danaan艦隊
在指令室裏,除了加里甯和克魯佐外,還有一個PRT(Primary Response Team)成員。

23
他叫吳,是個中國人。他有AS的機師資格,同時正在進行M9操作訓練。
他們正通過牆上的一個螢幕觀看新聞節目。那是英國的BBC電臺。這是他們在幾個小時前接收到的。地點是香港的一個靠近海岸的公園。在橙色的路燈下,一個西方的播報員正以極快的語速廣播:
“——駐港部隊沒有對未知AS的去向發表任何聲明。這意味著城市和街道的商業活動不得不停止,旺角地區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在播報員身後,停著一輛深綠色的裝甲車,在車旁分別站立著兩台RK-92型AS。這些危險的景象和周圍的緊張氣氛不謀而合。
“嚴在哪里?”
“他馬上就到,”毛回答說。話音剛落,穿著長上衣拿著毛巾的嚴就跑了進來。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喘著氣說。
“好了,人都齊了。現在開始吧。”克魯佐對大家說。不知何故,他似乎只對這裏的四個士兵開會。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毛,嚴,吳和宗介都是亞洲人。
“……我想你們現在都知道了,有一台不明身份的AS出現在香港。我們相信,這台AS將會獨自進行破壞行動,現在可能藏身在城市的某處。北部和南部駐軍都受到了損傷,分化香港現在正處在緊急狀態中。”
分化香港。這是現在對香港的普遍稱呼。幾年前,隨著中國軍隊的出現,持續許久的國內戰爭使得這個地區性的都市現在掌握在兩大勢力中。
大陸和鄰近的九龍屬於中國民主聯盟——通常稱為“南中國”。
香港北部是人民解放陣線——通常稱為“北中國”。
即使如今兩大組織在湖北省附近有著持續不斷的衝突,但是香港卻在公約的規定下被限制戰爭行為。兩個組織都在省會邊境處駐紮了大量的軍隊,兩軍的前線相隔不過一支萊福槍的射程。
“這台AS,真的只有一台?”嚴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一邊問道。
“我們確定,只有這一台。但是也許犯人很機警,我們不能完全肯定。”
“它是什麼型號的?”毛問道,克魯佐換了個螢幕。
那是一張相關圖片——可能是一張來自民間的照片——當毛看到的時候,她發出了一聲驚歎。宗介想也沒想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24
“所以我們被叫來了?”
照片上的機器和[毒液]是相同的型號。它有著異常龐大的上身,邊緣有著扭曲的線形偽裝。
地點是在香港商業區的鉛版印刷廠。它模糊地隱藏在白色的煙霧中。AS用左手粗暴地扭曲著佈告牌,同時又用無托式攻擊型萊福槍朝螢幕開火。照片非常地接近,就好象是從它腳底下拍的一樣,看上去攝影師後來一定嚇著了。
“恐怖分子的目標是什麼?”
“不知道。沒有人聲明對此負責。如果我們冒昧猜測一下的話,可能是想再次引起國內戰爭或者破壞香港的經濟。或者可能——”
“可能?”
“他們可能是來挑戰我們的。”
“……”
他們不願想這個,但是卻又是非常可能的事。從迄今為止的事件看來,非常明顯的事是那些使用這些機器的敵人對[秘銀]和Tuatha de Danaan艦隊的存在瞭若指掌。
“這張照片是在山內街區照的,它位於九龍半島的一側。在敵人的AS摧毀了一台南中國軍的裝甲車後,他們使用了煙霧彈然後逃脫了。這事發生在26個小時前。”
他繼續打開香港地圖。
“後來,[毒液]型每8-12小時就出現在香港的許多地方,不加選擇的進行破壞。估計有10台AS和大量人員傷亡。兩邊軍隊都沒法摧毀它,或者收集它的情報以及去向。從以前的例子來看,可能是因為這台機器裝備了隱身機能。”
“所以中國軍隊的設備無法找到它……”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1 AM

“他們沒有最新ECS的資訊。他們可能想不到敵人是看不見的。”
“要對他們發出警告嗎?”
“不。上層不想這樣做。”
“為什麼?”
“同意給他們臨時的忠告或者技術支持可以讓他們既能看清敵人的AS,又不至於能用自己的裝備打倒[毒液]型。這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我們的工作就是清除一切危險因素。”  
25
加里寧的觀點非常正確,但是卻未免有些冷酷,宗介的本能告訴他。如果他們告知南北中國軍最新型ECS的資訊,那麼[秘銀]的效用會更加明顯,因為他們也使用同樣的裝備。[秘銀]的秘密也仰賴於最新型的ECS系統。
“還有……?”
“儘管它是[毒液],我們也不能24小時獨立運作。我們需要彈藥支援和簡單的戰後調整。還有機師也一樣,需要休息。首先,我們將計算伏兵的地點,暗中在周 圍設置一個排的M9,進行一次奇襲。沒有別的對策,因為我們沒有義務正面對抗他們。出於這個理由,我希望你們所有人再次合作。”
“再次合作?”
“和智能總部香港分部。使用一些可能的力量,確定敵人的藏身處。今晚某時我們將上浮,然後你們乘坐直升機去。你們將會先一步趕到香港。”
“宗介也去?”毛問道。在這種情況下,她可能會想讓宗介和平常一樣,留在船上和[強弩]待機。克魯佐看上去似乎想要回答毛的問題,但是在這之前,加里寧開口了。
“是的。”
“……”
“這次的方針就是不使用[強弩],因為這樣——你明白了嗎,相良軍士?”
“是。”宗介沮喪地回答道。
*******
同一時刻
丸山町,涉谷,東京
“這裏怎麼樣?”當他們來到道玄阪的[愛情旅館山]的時候,中年男子問道。
他指著一幢別致的旅館,指示牌上寫著[休閒旅館]。租一間房間的價錢是2小時5500日圓或者9000日圓租一天。
早些時候下著的小雨,這時越發大了起來。不用多久就會變成傾盆大雨。  
26
這裏離商業區不過100多米,但是這塊地方卻寂靜得幾乎有些荒涼了。他們唯一能遇到的人就是一對對的情侶(為什麼每個人不是小步快走就是小跑的樣子?)。幾乎沒有一個正常走過的人。
“哦……那裏正好。”
她想也沒想就握緊了拳頭。
當那個中年男子——加茂,他是這麼稱呼自己的——看到的時候,顯得有些懷疑,但是很快他就把千鳥拉到身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這裏怎麼樣?好。那麼走吧。怎麼樣?怎麼樣?”
“等等。”
她從他的手底下躲了過去,疾步走到愛情旅館門口,她匆匆觀察了一下它的外觀。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檢查它和周圍建築的聯結。
“好了,進去吧。”
“好的,瑞樹。我會努力的,哈 哈 哈 哈……”
瑞樹是她一時能想到的假名。對不起,瑞樹……小要心裏對她的朋友道歉說。
小要大步走向前,丟下興致高昂的男子,走進了旅館的大門。簡陋的自動門匆匆打開,裏面的燈光昏暗。這裏不象一般的旅館那樣有很寬敞的大廳,天花板很低,過道也很狹窄。
裏面有一個前臺,在角落裏還有一個怪異的指示板,大約有學校黑板的一半大小,上面排列有40間客房的圖樣。每張圖片下面是房間的編號,一個紅燈和一個按鈕,一半左右都亮著。
(……這是什麼?)
她想不出。正當她還在疑惑這是幹什麼的時候,加茂叫住了她。
“你喜歡哪種房間?”他問道。
啊。就是說,你按下這個按鈕來選擇房間。燈不亮的房間就說明“正在使用”。
(正在使用……)
她突然回過神來。
我是認真的嗎?到這種地方來,還不算太不檢點,我要改主意現在還不晚。我可以離開

27
這種愛情旅館。不,不。如果我這樣做的話,就沒有結果了。道德還有貞潔都是另一碼事了,他總是說是“安全問題”。所以我要有所突破。不要在畏畏縮縮了,動動你的腦子,想點對策出來。
短暫的思想鬥爭後,小要平靜下來選了一個空房間。之後她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愛情旅館的建築結構,以防萬一那些“突發事件”,還有指示板旁邊的房屋略圖,房間的地理位置,窗戶的位置,哪邊是朝南的……好。
“202房間。”
“哎?不是有更好的房間嗎?那間看上去太小了。”
“那麼我就回家了。”
“啊——我只是開玩笑,開玩笑。對不起,那間很好。好了嗎?啊?”KAMOI試著安撫她說,完全沒有一點尊嚴。
他們按下了按鈕,那起鑰匙來到了2樓。
202房的旁邊就有一架電梯。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同伴的那些問題,比如“你穿的制服是哪所學校的呀”還有“放鬆點。”然後她走進了房間。
(真讓人驚訝,看上去不是很糟的樣子麼……)
這是她第一眼的感受。
光線非常明亮,傢俱是嶄新的,每個角落和縫隙也乾乾淨淨。甚至還有一台很大的液晶電視和音響。她印象當中的愛情旅館應該更破舊更委瑣一些。
不過,房間裏最顯眼的東西還是要算角落裏那張巨大的雙人床了。床的旁邊還有一盒衛生紙以及——啊,打住。
好吧,不管怎樣,現在是告訴那男人情況的時候了。
“現在,我有些話要對你說——”她轉了個身說,但是加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靠近她,脫掉了外套和領帶,向她挪過來。他的眼神很奇怪,現在他和剛才完全是兩個人了。
“我們可以後面再去洗澡。”
“恩?”
“你真可愛,瑞樹。”
“好了,我要跟你說——”  
28
“你用不著害怕。”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
“啊,高中女生的制服。”
“等一會,首先我要說——”
“瑞樹!!!”
加茂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小要撲過來,她幾乎都要聞到他滿是煙酒臭味的呼吸了。她一刻也沒有猶豫,猛地把他掀翻在地。普通的女孩子可能會哭出來,但是不幸的 是,小要是不同的。她曾經和宗介一起沖過了槍林彈雨。無情的恐怖份子曾把槍口對準過她。她還一對一地和約翰‧丹尼甘軍士進行過一場生死搏鬥。
和那些相比,這個傢伙就有些不夠看了。
“怎麼……!”
她沒有絲毫的遲疑,迅速地用右手從書包裏掏出一把兩萬伏電擊棒來。她鎮定地移向安全地帶,沒有絲毫地憐憫,對準加茂的側面快速按下了扳機。
“——!!”
他顫抖了一會,完全停止了行動。現在他整個身體都倒在小要身上,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她輕鬆地打倒了她的同伴。然後她長噓一口氣,小聲說道:
“我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誰才是受害者……?”
小要花了幾分鐘時間緩過氣來,重又開始行動。她“啪”地一下帶開了睡袋,伸進去掏出一附鋁合金手銬,瓦斯噴霧劑,強光燈,還有另外一個電擊棒。如果你把她和那些所謂的標準女子高中生比較的話,那她就是個重型武器了。
那些防身武器都是宗介以前硬塞給她的,直到現在她才把他們拿出來。手銬則是她從宗介那裏沒收來的。到昨天為止,這些東西還被丟在一個積滿灰塵的抽屜角落裏。
她用牙咬開手銬,把它們拷在加茂的腿上,然後把他扔到浴室裏。那傢伙太重了,她不得不拖他好幾次才成功。
浴室出乎意料的寬敞。Jacuzzi風格的浴缸可以容納下兩個人。
(啊……實際上就是設計讓兩個人用的……)  
29
她好奇地想著,然後看了看浴缸旁邊的金屬裝置,看上去似乎是用來掛浴巾的,但是位置又很奇怪。它一定有些她不知道的用途。
哦,好吧。看上去很堅固。
她把加茂的腿拷在金屬裝置上,檢查了它好多次。可以。他一定不會從浴室裏出來。就算他叫人幫忙,在這種旅館裏,隔音設施是一流的
好了,接下來。
她猛地關上浴室的門,看了看梳洗箱,抓起一件浴衣回到了床上。
“現在……”
她雙手放在屁股後面,仔細打量著她身上的衣服,它們和她以前穿的冬裝一樣。但是她早先的猜想——因為她不能肯定是不是有追蹤者,所以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放棄她以前的東西。
她很快脫下衣服,白上衣和藍裙子,襯衫和緞帶,鞋子和手錶。她換掉了所有的東西。
現在是她的內衣,她要仔細檢查一遍。她拉了拉她的內褲,確信沒有東西藏在裏面。那麼胸罩呢?會不會有什麼新型電子追蹤器藏在罩杯裏?
不幸的是,回答是“有的”。
她歎了口氣,然後脫下胸罩扔到床上。她笨拙地拆下胸罩找尋裏面的追蹤器。現在她只穿了一條內褲在鏡子前面轉悠了好一會。她不想面對自己的裸體。在她確定沒有其他東西在身上後,她換上了浴衣,貼身地包裹上衣服然後系緊了帶子。
她選了一件武器,泰瑟槍(發射一束帶電鏢箭使人暫時不能動彈的一種武器)。這種可擕式武器你只能發射兩次。通過高強度的電流,它可以擊倒五米遠的人。還 有,她不能把手銬忘了。說不定追蹤者也在那些東西上安裝了追蹤器。但是如果你考慮到他們被遺忘在抽屜裏那麼久的時候,那種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好,現在……”
她拍了一下手,繼續工作著。
她關掉了房間的燈,打開了北面牆上的門。就如她所想的一樣,後面有一扇窗。她在四周摸索了一陣,打開了窗戶,看見了旁邊一條手臂之遠的隔壁旅館。她開打的窗戶面對的小巷離街道很遠,所以基本上一個人也沒有。
雨下得更大了。在一片漆黑中,冰冷的雨水從狹窄的小巷上淋下來。  
30
她低頭看去,發現有一排鐵絲網隔開了兩座旅館。因為是二樓,所以看上去她似乎可以踩到鐵絲網上面。
(好!)
她向前傾出去,腳踏在窗框上。她用嘴咬住泰瑟槍的帶子,用雙手爬上窗臺。她試著用一隻腳踩在鐵絲網上,浴衣的胸襟馬上敞開了,雖然她知道沒有人在看,但是還是很緊張。
她的腳趾尖碰到了鐵絲網,還有一點點的距離——
“……!”
正當她想著是不是能跳過去的時候,她的腳因為雨水的關係從鐵絲網上滑了下來。她用右手抓住鐵絲網,摔在了地上。她的右半邊身體疼的失去了知覺,不覺叫了出來。
她蜷縮在潮濕的水泥地上,雨水落在她身上。泰瑟槍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另一遍則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泥濘的浴衣。
在愛情旅館中間的小巷裏。一個人。光著身子。浸泡在水裏。
這不是個好事情。太糟了。她覺得很淒慘。
所有的一切,她計畫出來的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自憐的淚水從她的面頰上滾落下來。
(不行,我不可以。)
我不能再儒弱下去了。不要覺得傻,相信你自己。現在繼續行動吧。
“唔……”
她忍住疼痛,站了起來。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但幸運的是,沒有傷到骨頭,只是一些瘀青而已。
她撿起浸泡在泥水裏的浴衣,重新紮緊在身上,然後拾起了泰瑟槍。她想試試它是不是還能用,但是只能使用兩次。
她搖晃著站了起來,光著腳走了起來。
她繞著旅館的外牆,走過了後門入口,可以聽到前臺電視的聲音。小要順著灌木向上攀爬,回到了旅館街道後面,那裏沒人看的見她。
當她來到旅館後面三層左右,她看見了一個緊急逃生樓梯。

31
(就是這個……)
她使勁紮了一下浴衣的腰帶,抬頭看了看樓梯。雨水傾瀉而下,樓梯的鋼框都半鏽了。這家她觀察了很久的旅館,是這附近最高的建築。
首先,她要檢查一下屋頂。從這裏的屋頂可以看到整個鄰近街區和主要街道。還有——追蹤她的人很有可能就藏在這裏。這只是一個外行的看法,不過卻不是沒有可能。
她喘著粗氣,腳趾和手指都冰涼了,但是她的內心卻在熊熊燃燒著。
順著靠門的鐵柵欄小心往上爬,她來到了了緊急逃生樓梯。
她幾乎在六樓了,很靠近屋頂。
小要用快要碰到頂的腦袋仔細觀察了一下屋頂的情況。水箱和空調系統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沒有任何人在這裏的跡象。
小要警惕地在屋頂上慢慢移動著。一台壓縮機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她低著身子幾乎是匍匐前進。
她隱約看的見大街。街燈照射出屋頂模糊的側影。這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亮,而在這束光亮的邊緣——
(……那裏?)
她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蜷縮在那裏。
那個男人跪在屋頂邊緣,背對著她朝著大街。
他不是很高大,和小要差不多高,或者高那麼一點點。他結實又纖細的身體上穿著一件淺色的外套,在他的腳邊放著一個手提箱。
他的手裏拿著好象是電子設備的東西。在這種瓢潑大雨下,他沒有帶傘。
沒有錯了。
她失去知覺的手裏緊緊握著泰瑟槍。她轉向了安全地帶——好。小要深深吸了口氣,慢慢朝男人挪動過去。由於下雨的聲音和光著腳的緣故,她沒有發出一丁點響聲。
他還是和剛才一樣看著下面的街道。看上去似乎沒有注意到她。
還有5米了。

32
她的心臟在胸腔裏劇烈的跳動著,她可以感覺到血液快要衝出喉嚨了。
還有三米。她的距離足夠了。
“別動!”小要叫了起來。那人的身體因為驚訝而顫抖了一下,然後保持那個姿勢不動了。
“我正用槍指著你。把手舉到空中,然後慢慢轉過來。”她照著記憶中那些老電影的臺詞說道,對方照著她說的話做了。她能夠看到他的臉了。他是個大約40歲的中年人,戴著副眼睛,還有雙下巴,有點象個上班族。
當他看到她的樣子時——穿著浴衣,黑色的長髮濕漉漉的糾結在一起,在很近的地方用泰瑟槍指著他——他發出了一聲呻吟。
“怎、怎麼……”
他的聲音高的有些嘶啞。
“你有工作在我身上,是嗎?所以我這樣來找你。”
“……你注意到追蹤者了,恩?”他並沒有顯露出什麼表情,但是她能看出他正在努力保持鎮定。
“所以你和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到那種旅館裏去……你玩弄了我。”
“你說的對。我肯定你帶著槍,是吧?慢慢拿出來,扔到我的腳邊。”
“我是[秘銀]的人。我不會攻擊你的。”
“哈,我想也是。我不能相信你。”她說話吐出來的氣在空中形成了白霧。她的身體因為寒冷劇烈的顫抖著。當他看到這點的時候,他嘲笑著說:
“別太自信了。你以為你能用把泰瑟槍制住我?我不能殺了你,但是還有其他可以讓你閉上你嘴巴的方法。那些方法一樣的糟糕。最近幾天,還有別的人在追蹤你——”
“我說了,把槍扔掉。你這個雜種!”
正當她說完這話的時候,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胸膛,在他的濕外套上濺起一小片水花。
“……呃”
不只一顆。一連串的子彈朝他打過來,他的身體瘋狂的顫抖著。一顆打中了腦袋。他的一部分頭皮飛走了。那個自稱是[秘銀]派來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倒在了水塘裏。  
33
她轉過身來,在空調旁邊離她十來步遠的地方站著另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外套和牛仔褲。他的身型有些瘦弱,頭髮濃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不,他是不是——昨天,她在川泉車站看到的那個身影是不是他?
“找到你了,”他用自動手槍指著她說。
“你好(中文),小姑娘,那麼,再見吧。”
“等——”
那人沒有絲毫猶豫,開了槍。
太幸運了。或許是因為受驚過度,或許是因為她的身體早就麻木了,但是——當子彈射出的時候,她的雙膝一下子跪在地上,子彈正好從她身邊擦過。
“……啊”
小要和那個男人同時露出一個驚訝的眼神。
他槍上的滑套滑了回去停住了。小要記得這說明他已經沒有子彈了。宗介把槍扔掉的時候都是這樣,她已經遇到好幾次了。
刺客停了下來,慢慢地準備換彈匣。他不想再失手了,這是肯定的。
“你沒有地方可逃了。”
是的。她正站在屋頂的邊緣。空調和供水設備是個障礙,唯一的逃生路線就是他身後的緊急逃生樓梯。無處可逃了。完全沒有。這個突襲太荒謬了。她的心裏充滿了絕望。
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
他是誰?她不知道。
為什麼他要殺了她?她不知道。
她的命運是……?
命運。
當這個詞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時,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了上來。
她的腿,被凍僵了,就好象被鞭子抽過一樣。但是小要想也沒想,朝著右邊沖了過去。

34
打倒他。無論如何。不要讓這種小事妨礙了你。把他們打下地獄。永遠不要放棄。
他會為她感到驕傲嗎——?
“沒用的。”
他再次瞄準她開火。子彈擦過小要黑色的長髮。她非常靠近屋頂的邊緣了。她沒有想要停下來,反而加快了速度。她一腳踏上混凝土牆,把平臺當作跳板——小要躍向了空中。
“——!!”
巷子在她的腳下伸展。她不停地下墜,下墜,最後降落在隔壁大約兩層樓的建築上。
那幢建築是一間簡易的錫制儲藏室。小要落在它上面,穿破了錫制的屋頂,墜落到裏面堆著的一堆垃圾上,發出了非常震撼的響聲。塑膠和木頭碎片在她四周飛散開 來。巨大的衝擊使她暫態眼前一黑,仿佛擊中了她的喉嚨一樣,她大叫了起來。擦傷,刮傷,撞傷,扭傷——小要的臉因為身上痛苦而扭成一團。
“唔……”
我還活著,我還能動。就是說,遊戲還沒有結束。
她試著站起來——又倒了下去。她又試了一次,能站起來一點了。浴衣現在已經差不多從肩膀上滑落了。她不知道腰帶在哪里。儘管如此,她右手上還是緊緊地抓著泰瑟槍。
她踢開木門,比她想像中的要輕鬆。她繞著儲藏室走,抬頭看看她幾秒鐘前她跳下來的屋頂。在之前那人用槍指著她的地方,她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
她迅速跑開了。她聽到裝了消聲器的槍從她頭頂射擊過來的聲音。子彈打在她的腳旁,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樓梯……!)
小要匆忙地跑到樓梯入口。這幢建築沒有緊急用逃生樓梯;取而代之的是屋頂角落裏通向建築內部的矮塔。那是唯一的出口。她沒有找到其他地方可以讓她跳下去落到別的建築上。
她氣喘吁吁的沖向鐵門,抓住門把。用盡她全身的力氣,試圖打開門——但是打不開。
她需要一把鑰匙!
她又推又拉,但是沒有用。門只是“嘎吱嘎吱”作響。不管她怎麼踢,對著它喊叫,門還是緊緊地關著——  
35
“不——”
唯一的逃生出路沒有了。
她依在門上,再次抬頭看著另一邊的屋頂。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看看見刺客纖細的身影正跳向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是個技術嫺熟的刺客,那從那種高度跳下來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也能夠跳下來而完好無損——不可思議的能力。
他象一隻巨大的飛鳥俯衝向水面一般,悄無聲息地落下,就好象他的名字一樣——飛鴻。
從他的位置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即使她有可藏身的地方,也沒有可以讓她逃跑的路。沒有必要恐慌了。他的工作將會象以往一樣的可靠。那就好象把雞趕到角落裏,然後砍掉它們的腦袋一樣容易。
在他射殺她之後,他還會褻瀆她的屍體,拍張照片寄到香港去。那些人要的就是這個。這是毫無疑問的。
然而,他對於這個女孩的反抗感到驚訝。她沒有向他求生或是放棄,雖然兩者都是毫無用處的,她拼命地逃跑。對他來說,這種事情很討厭。
他靠近了樓梯出口。
在屋頂上,被撞破的儲藏室旁邊,供水設備和空調旁,有一間倉庫,裏面安放著一些小盆栽和園藝工具。這些東西遮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且天還下著大雨。
他已經完全準備好了。他不想聽到她求饒的聲音。這一次,他要立刻結束她的生命,因為這是他接收到的命令。
“……”
他馬上意識到了女孩的藏身處。在空調的另一邊,一些花盆挪到了左邊堆在了一起。在那中間有一條縫隙,如果你不仔細看的話就會錯過。他看見有人蜷縮在裏面。那個身影披著一件滿是泥濘的浴衣,看上去就好象一隻掉到陷阱裏的野兔一樣。
她以為他會錯過這裏。
他更靠近了,冷酷地對準他的目標開火。
花盆被他的45口徑的槍擊碎。浴衣飛到空中,每一發子彈都精確地打在上面。女孩悄無聲息地抽搐著落向他。
不——  
36
“……?”
那不是女孩。
在昏暗的燈光下落向他的,只是一個包著浴衣的花盆。
那麼那女孩在——
在旁邊的儲藏罐上,小要正從上方俯視著他的頭。
她只穿了一件內褲,濕漉漉的長髮覆蓋在冰冷的身體上。她的臉色蒼白,跪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胸部,右手持泰瑟槍對準了他。
她大約兩米遠。足夠近了。
她不敢扣動扳機。她感覺自己要被緊張和恐懼逼瘋了。即使他可能很快就發現了她,懷疑感還是使她的手指無力。
她能精確地打中他嗎?這種武器——這種自衛用的工具能做到嗎?他真的沒有意識到已經中了她的圈套嗎?還是他自願跌入陷阱的?象她這樣的外行能打倒他這樣的人嗎?故事會有個好結局嗎?或者她應該向他求饒?她是不是應該說“把手舉起來”?
這時,她想起了一句聽到過的話。
(不要憐憫你的獵物——)
說這話的人現在不在這裏,但是那段記憶,那些話,給了她最後的力量。
她按下了扳機。
乓!幹啞的聲音撕裂了天空。隨著爆炸激起的硝煙,一個尖銳的彈釘射了出來,打中了男人的肩膀。立刻,幾道千伏電流順著金屬線竄了過去,使得那人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白煙和火星在彈釘依附的地方冒了出來。
“……!”
幾秒的電流攻擊後,那人跪在了地上——但是他沒有倒下,他經受住了。
她再次射擊。
這次,彈釘擊中了他的背部。她只是想確認一下。那男子發出一聲呻吟,扔下了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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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在動彈。
我做到了,她想。這時,她的呼吸才開始劇烈起來,滿身大汗。
“哈……哈……”
她扔下了放完電的泰瑟槍,從儲藏罐上跳了下來。她小心地朝那男人走去,撿起他扔掉的槍和浴衣。救了她命的浴衣上佈滿了彈眼,非常恐怖,但是她現在穿著卻感到很輕鬆。
那人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意識。
這很自然,當她冷靜下來想的時候。他被泰瑟槍打中了兩次。即使他是一個專業的刺客,但是他有著血肉之軀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她打倒了他,用自己的力量。
但是她沒有感到高興。她站在那裏,充滿了猶豫,雨水傾瀉在她身上。
這時,她聽見另一個聲音。
“不錯,看上去你似乎贏了。”
小要回頭望去,空調的另一邊,在模糊的燈光下,她看見一個身影。
“……”
那裏站著個小小的年輕人,手上拿著把傘。
不——當她湊近點看的時候,他就不是很小了。那是因為站在他身邊的兩個男人實在是太巨大了,所以顯得他很小。那兩個巨人都穿著深綠色的外套,頭巾包裹得遮蓋住了眼睛,使她無法看清他們的臉。右邊的那個輕鬆地扛著剛才被打倒的[秘銀]代理人。
“你看——”年輕人用優雅的口氣說,“——我相信世界上有兩種女孩子。一種象雨,另一種則不象。毫無疑問你是前者。我想如果你現在能看到自己的樣子,你一定會問[那是誰?]”
“……這是諷刺嗎?”小要冷淡地說,不覺放低了右手上的槍。一陣冷風吹過,鞭笞著她破碎的雨衣和濕漉漉的頭髮。
“我很抱歉,我原本是想稱讚你的。”
“我知道,那麼你是……?”她問道,那個青年向她靠近了幾步。
他比她想像中的要高。也許和宗介差不多。出於某些原因,他的舉止使她覺得好象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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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在他黑色的長大衣下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裏面是一件白T恤和白襯衫。他氣定神閑的樣子,看來似乎是個上流階級。
“我和你是同一類人,”他一邊說一邊合上了雨傘,顯出他真正的外貌。
他不是日本人。他有著光滑白皙的皮膚,藍灰色的眼睛。還有——一頭飄逸的銀髮。如果小要在別的場合見到他,一定會被他貴族般的外表騙去了心。
他看上去很有紳士風度。不管他是敵人還是同伴,是不是危險,他的氣質讓她無法分辨。
“我是來營救你的……這是我想說的話,但是事實上我不是。不管我是不是救了你,你現在都很好,反正結果都是一樣了。我沒有真正接受工作,但是我被要求關注著你,我現在有一個提議——”
“提議?”
“命運或是緣分。或者你可以稱它為抉擇。”
“你說的都是廢話。你到底為什麼來到這裏說這些?”
“我不能把話說的太直接了,因為語言只是一種交流工具。但是我想可能是因為你的魅力吧。”他的眼神仿佛表明他正沉醉在古典音樂中。年輕人笑了。
“……”
小要覺得自己以前好象見過他。也許是在紐約的時候?不,不是那個時候。她在紐約的朋友沒有一個擁有這樣顯眼的銀髮。她只是在照片或者電影裏見過這樣不同尋常的樣貌,銀髮碧眼——
突然她想起來了。
“別告訴我你是泰莎的……?”
年輕人沒有回答,徑直走過小要的身旁,低頭看著躺在水塘裏的刺客。
“起來,飛鴻。你早就醒了,不是嗎?”
那人轉過來抬起頭,嘀咕著:
“……銀先生,你一直都看著?”
“不過我沒有看全這個故事。這個女孩不適合你,放棄吧。”
“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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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向上級報告說你不遵守組織的理念。我希望你能說服你在香港的暴躁的哥哥。”
“你以為我會服從命令嗎?還是大哥會聽我說話?”
“復仇是無意義的。”
“這不是復仇。這是[他]想要的。他找到了我們。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會殺掉那個女孩。”
“我知道了……”年輕人用虛假的口氣說道。
“那麼,說再見吧,飛鴻。”
“你也快要死了,雷納德‧泰斯特羅紗!”下一順緝拿,刺客躍向了空中。
他的雙手閃電般地揮舞著,空中充斥著銀光,沖向年輕人。同一時刻,在小要的眼中,年輕人輕巧的擺動著外套——儘管他自身沒有真正的移動。但是射向他的光線 ——四把刺客投擲的匕首——卻停住了,或者說是被他的外套給擋了下來。這不是一件防彈外衣。這景象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對黑色的翅膀在周圍保護著那個年輕人。
“……!”
刺客像是在地面上滑行一般朝他沖來。他抽出另一把匕首,反手握著它朝前刺去。
“沒用的。”
綠色的巨人擋在了年輕人前面。之前他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但是一瞬間他就象一陣風一樣移到了前面。他用身體擋住了刺客的攻擊,匕首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但是那個巨人仿佛沒事一般,用圓木一樣粗的手臂抓住刺客的脖子。
“……嘎!”
只用了一隻手,巨人就把掙扎的刺客提到了空中。他有著超人般的力量。
<請下指示>
他用機械般的聲音說。
“AL回擊。記得確認一下。”
<遵命>
咯啦!一個恐怖的聲響過後,他的脖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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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用自己的左手對準刺客的胸口。
乓!一聲巨大的槍響。一大片血花從刺客的背後濺出,在他的胸口上開出了一個大洞。他的脊椎和肩骨被打的粉碎,手臂以奇怪的角度下垂著。
<AL回擊完成。威脅目標清除>
巨人一邊回答,一邊把目標扔到地上。
“幹得好。等待命令。”
<遵命>
巨人晃了晃外衣,從小身邊走過。他移動手臂或是腿的時候,都會引起一陣低沉的聲響。
小要能夠瞥到他頭巾下方。
一張粗糙的黑色面具。在眼睛的地方,只有兩道長長的,狹窄的裂縫,好象護目鏡一樣的東西。
(他不是……人類?)
無助地看著他殘殺的小要,在麻木的頭腦中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1211 Astral。世界上最小的AS。不過現在可能叫它做[機器人]更合適些。我想你現在應該明白了,但是讓AS自主行動是件更加困難的事情。能量供給裝置小 型化和控制系統都是個問題,”那個青年——雷納德,解釋著。但是在小要的知識範圍裏,他所說的[問題]還包括了一些難以解決的技術難點。
“……好了,現在我說明了我真正的來意。對讓你看到那些可怕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我…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
“但是?”
“你不能……殺死任何人……”她的聲音顫抖了。雷納德感覺複雜地盯著她看。
“但是他想要幹掉我們兩個,不是嗎?”
“是,但是……”
“除此之外,我沒有象你男朋友那樣幹掉那麼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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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才明白他是在說宗介。小要沒有問[為什麼是他?],而是開始抗議他的說法。
“他……!他……小時侯不得不去戰鬥。他沒有……選擇。因為他的敵人都是些壞人……所以他可以救其他的人,那些比他弱小的人。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殺人。不,實際上,他對此感到很困繞。所以……不管怎樣,他都……恩……這個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雷納德饒有興趣地聽著小要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話來。然後他淘氣地笑了,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你自己也不想心你說的那些理由吧?”
“但是……”
她看著別的地方。
“本質上是一樣的。但是你只是指責我。你很支持他,是嗎?”
“不,我……”
“你喜歡他。”
“不,我不喜歡。”
“真的?”
“真的。”
“看著我。”
“哎——”
他突然拉起她,溫柔的抱著她的肩膀,她突然面對著他——他的嘴唇覆在她的上面。
這感覺冰冷,柔軟,濕潤。
突然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在哪兒,他是誰,還有她自己是誰——全都記不得了。她沒有覺得憎惡。不,正相反——那一時刻,一種甜蜜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內心。
時間就這樣流逝。
雷納德沒有躲避小要的巴掌。她重重地掌擊在他的半邊臉上,但是他只是輕輕回了一下頭。這可以看作是對自己無禮行為的道歉,但是兩個巨人——不,機器人——在他旁邊迅速的擺出一個防禦姿勢,向下彎了點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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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等待我的命令。”
兩台Astral又伸直了身體。
小要擦了擦嘴唇,依靠在供水罐旁邊,盯著雷納德看。她想哭,但是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
“你幹什麼……?”
“一個喚醒你的吻。因為我喜歡你,”他笑的很純潔,一邊撫摩著自己的臉。
“我討厭你。我恨你。”
“我就是喜歡你這點。你,還有你那粗暴的行為,平民的說話,還有捉摸不定的性格,就象水一樣。”
“住嘴!!”小要叫了起來,他聳了聳肩,好象在說“噢,好可怕。”他對機器人下了什麼命令。其中的一個走到屋頂的出口,那扇鎖著的鐵門,然後用蠻力打開了它。
“我覺得我們應該走了,不然你就要殺了我了。”
另一個扛著[秘銀]代理人的機器人,把屍體放在水泥地上。不——那不是屍體。那個男人動了一下,發出一些呻吟。
“是的,他還活著,”雷納德說,“這個人也是那些把我叫做[敵人]中的一員——我想知道我該怎麼做?你不介意我清除他吧?”
機器人左手發出了閃光,他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個人。哧的一聲,伸出一把大口徑的槍,就象剛才幹掉刺客的那把一樣。
“等、等等!?”
“為什麼?”
“我、我一開始就有些事情要找他,請不要殺了他!”
“恩……但是這個人之前對你很無禮啊。我想你會想要他對剛才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那要由我來決定,”小要拘謹地說。“我、我會原諒你對我做的事情,所以,請不要再殺人了。”
“我很驚訝。為了這樣一個傢伙?我不覺得你是個溫柔的人。”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了,這要由我來決定!”她抗議說,這時,雷納德似乎有些被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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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又嚇了我一跳,”他咯咯笑著說。
“我知道。現在,你會把他留在這裏然後離開,好嗎?”
機器人收起了它的槍。
另一個機器人輕鬆地扛起刺客的屍體,他們完成工作後,雷納德朝著和出口相反的屋頂邊緣走去。如果他再走一步,他會掉下四樓,落在小巷裏……但是,在他那樣做之前,他停了下來回過了頭。
“再我說再見之前還有一些事情……我是說,當我說喜歡你的時候,我沒有在開玩笑,我希望你能相信。”
“……”
“千鳥要小姐。你還在沉睡中。最終你將會看到一個嶄新的世界,那些才是你的本質。”
“?你說什麼——”
“再我們再見之前,”他說著,和兩個機器人一起跳了下去,消失在視野中。
一陣瀝青爆碎的聲響。小要跑過去朝下麵的小巷看去。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陣灰色煙霧,沒有任何東西。
她轉向[秘銀]代理人,他正躺在水塘中。那人空洞地看著小要。他整個右邊的臉都裂開了。他腦袋的形狀,好象一個動畫角色一樣,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上面沒有一滴血。
那裂開的部分不是真的血肉,而是面具。那張上班族的臉不過是個偽裝。他真正的臉藏在了面具下面。
她扯下了他的面具。
一張有著細長眼睛的男人臉出現了。不……是個女人?她分辨不出。面貌和身型很纖細,看上去不過20歲左右。他的外表很憔悴,膚色非常蒼白。她覺得似乎在住家附近看到過他好幾次——但是記憶很模糊,她不能肯定。
“這是……一個偽裝。”
“是的,”他用真正的聲音回答說。裏面充滿了冰冷的感覺。
剛才胸口和腹部中彈的地方沒有流血,可能是在下面穿了一件防彈背心。但是在肩膀和大腿處有出血,血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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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動嗎?你哪里受傷了?”
“我不知道……剛才那個人……他給我……打了什麼……”
“你需要幫助嗎?”
“不,謝謝……”他虛弱地回答說,“我……還有我的尊嚴。這個失誤……這個混亂……我比死……好不了多少。”
“我明白,”她說,轉過身去深深吸了口氣。
過去十分鐘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所有的情緒和感受一下子湧到了她的腦海裏。
驚訝,寬慰,猶豫,恥辱,憤怒,焦急。
在所有的事情裏,那個吻的感覺是她最想忘記但又始終揮之不去的。儘管只有一小會,她還是對自己沒有拒絕他的事情感到羞恥。
這只是一個很短暫的吻。嚴格的說,在幼稚園裏,她好多次這樣吻過班裏別的女孩子,但是除了那些,這是她的初吻。現在的人們可能會笑話她,但是她曾決心除非是遇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否則不會輕易交出來。比如說——不,無論如何,那得是她喜歡的人。這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但是現在,在那種情況下。
“……!!”
她打向供水罐。發出了乓!的響聲。她為自己拳頭和身體上的的疼痛而哭,或者是為了說服自己不要喪氣。
“唔……嗚……”
自從她走進房間以來的情感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她變的暴躁起來。甚至在刺客襲來或是接受那個吻的時候,感情也沒有現在那麼強烈。
他走了,然而她就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她真的象冰那樣冷酷無情嗎?
不是那樣的……不是的?
“宗介……”
為什麼你不在這裏。都是你的錯。我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不在這裏。你要幹什麼?你會討厭的,是嗎?我討厭那樣。回來啊。不管怎樣,對我說“這不是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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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喊著,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不會有答案的。不管她在這裏呆多久,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如果她可以按下[重置]鍵的話。至少回到之前她給他剪頭髮的時候。
她明白。在那張可愛的睡臉前面,她所感覺到的甜蜜。偽裝起來是她的錯。即使那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她那時能夠用一種可愛的語氣說“嘿,親我一下吧”。但是她沒有,她逃避了。她就象濺起的水花一樣避開了。
還有,除了重要的時刻,他們沒有過更多的接觸。現在她永遠失去他了。
(我總是那樣……)
即使她以前身邊有那樣一個人,她也從來沒有對自己承認過。
他背叛了我,他靠不住,他只會傷害我。
就象我媽媽一樣。
這就是為什麼她不信賴他。這就是為什麼她不願意更近一步接觸他。這就是為——她不能對自己吐露心聲。
只有在她失去一切的時候,她才能感受到。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之前沒有勇氣去做?
“宗介……”
這次也是一樣,不是嗎?在一切結束之前,她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她再次懷疑自己。
真的是那樣嗎?
她站在雨中嗚咽著,肩膀抖動著,很長時間不說話。
她停止哭泣,抬起了她的臉。
轉過身來,她朝著[秘銀]代理人躺著的地方走去。
“你剛才說你比死好不了多少,是嗎?”
“……”
“如果我給你帶來更大的麻煩呢?我會這麼做的。從現在開始,永遠。”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1 AM     標題: 第二章 他的問題

10月23日 1138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香港,香港特別行政區(人民解放陣線方面),中部
自打他們來到接待室後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房間的主人——一個[秘銀]智慧總部的香港駐員——還沒有到。
天花板很高,還有大大的窗戶,這樣就有充足的自然光線照射到房間裏。這塊地方建造在比鄰維多利亞港的懸崖上,拔地而起的30層的大樓可以清楚的眺望大海。
在這座陡峭的懸崖上還坐落著許多其他建築——其中這幢最高的公寓樓可以把整個香港盡收眼底。
大的小的,新的舊的,所有的建築都擁擠在一起。他們曾經聽說過這種景象,但是這種密度實在是太驚人了。
混亂而嘈雜。只能這樣形容這種景象。
“當你看到這些的時候,會發覺實際上沒有多大的改變,”站在宗介一旁的毛喃喃地說。
“你以前來過這裏?”
“在重建前來過好幾次。我媽媽的親戚以前住在離這不遠的地方。但是他們搬到紐約去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加入[秘銀]前在這裏住過兩個月。不提這些了。”
“不提了?”
“我被踢出海軍以後就不想去找工作了,也不想回到我紐約的父母那裏,老頭子會笑話我的,討厭的空軍佬……”她清了清嗓子說。
宗介以前從來沒有聽到毛談論自己的過去,因此感到有些驚訝。
“你父親在軍隊工作?”
“啊。轟炸機駕駛員。他現在已經退休了,替一家公司工作。他表現的好象自己很重要似的,偏偏忘記了自己只是個吝嗇的懦夫。他還很自把自為。”
“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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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高中畢業後想找份正經的工作,他卻跟在我後面想讓我嫁給一個哈佛畢業的男孩子。我當然煩透了。所以在婚禮那天我就跑去參加了海軍。”
她顯然對這個決定感到興奮。她低下了頭嘴角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
“我一個人偷偷逃出教堂,跑到幾個街區外的徵兵辦公室,我還穿著婚紗那。是個下士在值勤,他的眼睛瞪得這~~~麼大。他問[你是認真的嗎?],我說[當然 了。]辦公室裏的每個人都想說服我不要去。[新娘小姐,你應該重新考慮這件事情。你的父母會擔心的。]他們說,而我告訴他們[我的爸爸在空軍工作。]我這 樣說以後,每個人就又說[哦,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行了,請先在這些紙上簽字。]”
在一邊聽完整個故事的嚴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對這樣的女孩怎麼看?”
“她很棒……嘿嘿。不,她太酷了。”他說。因為大笑,嚴的肩膀不停地抖動著,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氣氛很奇怪。在說笑話消磨時光前,房間裏充滿了緊張感。而在嚴試圖停止笑聲的同時,房間裏又安靜的奇怪。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在地上形成了毛和嚴清晰的影子。然而那個景象,又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憂鬱的氣氛。
毛感傷地望著深遠的天空。
“很棒,恩……?是啊,那是最美好的時光。我只是做了個決定,我感到世界在我身後無限地擴張開來。我說[無論什麼,我能做到。無論哪里,我也能去到。]”
“無論哪里……?”宗介說話的口氣好象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是毛只是聳了聳肩。
“當然了。那天以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挫折還有失望。但是我認為走上這條路是正確的。我比以前更加喜歡自己了。事情就是那樣。”
宗介不是十分明白毛的意思。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在這樣一個時刻告訴他這樣一個故事。
“好了,只是回到這裏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要太在意。”
“恩……好吧。”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宗介還是這樣回答了她。接待室的門開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白種男子走進了房間。
“喔,我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他很快地用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朝他們走來。他有一雙友善的眼睛,黑色的頭髮用髮蠟向後梳起,他還留了鬍子。看上去大約50歲,但是實際應該更年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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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是……?)
宗介和毛同時對視了一眼。
他是決策部派來的,加文‧亨特。
從名字上看,他們聯想到的是一個歷經滄桑戰爭的老兵,但是現在進來的卻是一個滿頭大汗的胖子。他們都感到非常訝異。
在外界,亨特是以一個深有影響的商人形象出現的。他精通廣東話和普通話。對於南北軍他都能施以影響,而且看上去似乎每天晚上都要和他們的領導吃飯。
這種形象對一個[間諜]來說實在不常見,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要象詹姆士‧邦德一樣經歷冒險來獲取情報。軍隊領導不經意間的反應,報紙經濟版的小文章,或者是一艘新來靠港的船——有人可以從中得知很多事情。而且,決策部原本的工作就是收集情報。
“這件事已經非常明顯了,但是南北軍還是相當緊張,”亨特解釋說。“你們只是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但是現在的狀況是很嚴重的。兩軍曾三次對友軍發起進攻,四次對平民攻擊。現在南北軍還沒有宣戰就已經是個奇跡了。不過這也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發生戰爭的話?”
“那維多利亞港就會成為戰略重地。除了槍以外,他們還可以得到各種各樣的武器。萊福槍,機關槍,迫擊炮,火箭彈,ATM……那會非常恐怖。你們剛才看到的那一排排房子,幾秒鐘就能變成一片火海。”
自從分裂以後,北中國和南中國就以維多利亞海灣為界分庭抗禮。他們沒有發動戰爭的原因是因為雙方都不想讓香港葬送在火海中。但是,隨著AS的出現,這種顧慮正在逐漸縮小中。
“居民們怎麼樣了?”
“很久以前他們就在譴責這種行為。那邊指責攻擊了內地的上海。我們這邊指責他們攻擊香港和大嶼山……是啊,婦女和兒童都集中在那裏。我也把妻子送到了大嶼 山的別墅裏。因為戒嚴,南北的親人都不能團聚。港口也關閉了,啟德和赤鱲角機場的航班也取消了。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股票和匯率下跌。切……自從他們分裂 以後,我們也做了許多努力。這樣下去這裏遲早會變成第二個柏林。”
“但是已經變成那樣了,不是嗎?”毛突然冒出這樣一句。亨特的優越感和他的眉毛一起挑了起來。
“那就是中國人。他們精明,充滿活力,商業頭腦令人稱奇。他們處理政治的方式很巧妙,不管是贊同還是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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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去試試中國菜吧,這樣你就會明白那些人還有他們深遠的文化。和他們相比,西方僅僅100多年的歷史簡直就是微不足道。分裂對於我們商人來說即是威脅也是 機遇。一些人敗落了,而另一些人卻富裕了。事情總是那樣。即使在政治上分裂成兩大軍事力量,但是人們還是可以自由地選擇何去何從。簡單的說——就象一把雙 刃劍。”
亨特高昂的神氣仿佛他是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一樣,雖然他是這個房間裏唯一一個白種人。
“好吧,那台問題AS怎麼樣呢?”
“我們不清楚AS現在的行蹤。他最近出現是在3個小時之前,是在Shau Kei Wan(譯者: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完全不明白……)香港島那邊。報告說有兩台AS和一輛裝甲車遭到嚴重傷害。北軍有4人傷亡,8位平民受傷……真可怕。”
“那他現在毫無疑問應該還在城裏?”
“我不能保證,但是我們和AS的分析這樣認為。我多年的經驗也這樣告訴我。儘管會觸及到敏感區域……”
亨特展開一張地圖,開始技術分析。這對不明就裏的人來說非常有用,地圖上詳盡地標明了一切資訊。從他說出的每個字裏,毛和其他人可以知道他對香港有多麼地瞭解。
對ECS隱身系統有充分認識的毛和宗介提供了很多建議,這樣一來就縮小了亨特的分析範圍。討論很有效,毛和亨特的小隊裏都是受過訓練的士兵,智慧總部上層的糾葛並沒有在這裏顯現出來。
“還有什麼能排除的地區嗎?”亨特一邊把資料輸入AI終端,一邊問道。
“標明哪些地點有鴿群,烏鴉還有狗。”
“恩。為什麼是鳥和狗這些東西?”
“因為鳥類可以看到到AS,可能是因為ECS系統不能隱藏紫色光譜。烏鴉會製造嘈聲四處亂飛,非常討厭。狗也一樣。它們對ECS發出的臭氧相當敏感。”
“哈 哈哈……我也這麼想。還有其他的嗎?”
毛看了看宗介。
“我想到這些……宗介?”
“恩?”宗介好象剛剛回過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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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沒有什麼了。”
在毛看來,自從他們離開Tuatha de Danaan後,宗介似乎一直在想什麼事情,這很不尋常。
這時,一直坐在電腦終端前的亨特發出了一聲讚歎,“太奇妙了。在香港這邊有49個地區,九龍那邊有78個。這樣我們可以分成4個部隊,在半天內就可以部署完畢。”
“如果情況屬實……無論如何,如果我們找到了它,要牢牢盯緊它的弱點。”
沒有任何遲疑,亨特下屬和毛的小隊馬上決定誰去找出敵方AS的藏身之地。沒有多少時間剩餘了。
最後他們決定執行部的毛的小隊分成兩組幫助勘測。
宗介和毛負責維多利亞港和九龍半島。
嚴和吳負責香港島。
第三組負責駕駛直升機運送他們。他們將使用ECS隱身系統,和ECCS(反ECS感測器)搜索整個香港。由於ECCS在市區不能有效的雲做,所以他們主要負責郊區和島嶼。
從亨特那裏借來的麵包車,車身上用藍色的字寫著[狩人清潔有限公司]。亨特清潔公司。那些字是這個意思,但是對於不懂中文的宗介來說,這種表達方式有些奇怪。
“看上去那老頭的生意很廣麼……”毛交叉著手臂在地下停車場說。他們四人已經換上了清潔公司的制服,但是宗介似乎很不適合穿的樣子。
“你們都拿到通行證了嗎?檢查一下。把假護照和身份證放到另一邊口袋裏。只有一件武器,不要開火。隨時保持聯繫。小心點,這裏到處都有軍法。”
“如果我們被員警阻攔檢查怎麼辦?亨特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有影響的,對嗎?”嚴問道。
“所以才叫你們小心。如果需要逃跑的話,那就逃跑。但是不准開火,那肯定會打到旁邊的車的。我們之後再重新計畫。如果你們被抓住了,可能會被審訊,直到亨特把你們弄出來。如果他們用刑,記住什麼也不要說。就這些。”
“那可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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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想想發現敵人後該做什麼。我們不能在沒有接觸或者拒捕前就殺了他。明白了嗎?”
“瞭解。”
“那麼行動。”
四個人坐上了清潔公司的車,離開了停車場。
兩個小組分手後,分別來到城裏。
嚴的小組駛向維多利亞山。
宗介開車經過一條被樹木包圍的崎嶇小路,離開了市中心。 德輔道路兩邊的大廈漸漸遠離地平線,看上去似乎路過了人造城鎮一樣。對於生長在鄉村的宗介來說,這種情景讓人難以忘懷。
佈滿雲層的天空變的狹窄起來。
市中心基本上可以說是類似東京新宿或者丸之內的商業地區,但是這裏的人非常少。路上也沒有什麼車。在路中間行駛的雙層電車上幾乎只有司機一人。電車軌道的金屬摩擦聲回蕩在整個地區。
“太驚訝了……我以前從來沒有見到中心變成這樣,”毛看著市內空空如也的遊客休息座位。
當他們來到一條寬敞的五車道路的時候,能夠看見北中國軍的裝甲車和AS。那些是橄欖綠色的RK-92[凶獸]。特殊的傳動裝置和北朝鮮提供的型號一樣。
朝街道的東面駛去,他們途經灣仔向銅鑼灣前進。
建築群不斷後移。香港特色——[招牌]多了起來。紅綠霓紅在建築上閃爍,遮蓋了整個天空。
[雅胎美容護膚中心]
[展藝設計裝飾公司]
[福村東苑菜館]
[華爾登影音器材有限公司]
[新華中西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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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搖海鮮酒家]
[佛如來素會]
[釣藝琴行文化藝術中心]
對於不懂漢字的宗介來說,這些字的組合在日文看來是毫無意義的。當然那些是圖像信號,你甚至可以看出有好些是全息圖像投影構成的。這種民用設備是基於ECS的基礎製造的。
他們來到一個地下隧道的入口。過了這個隧道就是南中國軍控制的九龍半島了。
入口處處於高度戒備中。那裏有四台[凶獸],兩輛裝甲車,還有60多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到處都堆滿了沙袋和荊棘網,周圍還佈置了很多小炮臺。
隧道前有一個隔離門,民用車正排著長隊,士兵們在和車裏的人爭論著。最後,居民們只能徒勞地掉頭回去。
亨特應該已經打電話給這裏的負責人過了。
“現在看看他們是否能爽快地讓我們過去……”
“如果亨特確實聯繫過的話。”
一個肩抗AKM萊福槍的士兵伸出手來,用廣東話對他們說“停下”。他走到司機那邊,隔著窗戶很快地說了些什麼。宗介只是在直升機上學了幾句簡單的日常用語,所以聽不懂他說了什麼。
“毛,你來幫下忙。”
“Ming baak laa。Hoi cheung。”
“?”
“他說[明白嗎?開窗。]”
“……”
宗介服從了指示,打開了貨車的窗戶。之後他只看見毛用流利的廣東話和士兵交談。她出示了他們的通行證,然後解釋了些什麼,士兵把臉轉向宗介說,“HO YI”(好的)
“……?”
毛拍了拍宗介的肩膀,指了指貨車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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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i tai。Ngodei ho yi jau laa。”(我們等你們很久了。)
他們前方的門在一陣嘈雜聲中打開了。“走吧”是宗介唯一聽懂的話。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這第一道關卡才會輕鬆的通過。
他們穿過了維多利亞港下方的隧道。周圍沒有別的車。三車道的路上只有他們一輛交通工具。
“太不可思議了。這條隧道以前經常堵塞的。”
“看上去所有的事情都很讓人驚訝。”
“那當然。知道以前香港的人都會吃驚的。”
“是嗎?”
“想想看,如果東京變成了這樣話。”
宗介一下子就體會到了這種震驚。
“如果新宿和銀座分裂成了兩塊,而且還準備開戰的話。一座從前滿是時尚人群逛街購物的城市——現在則充滿了裝甲車和AS。在遊人閒逛散步的海邊,豎著那些巨大的碉堡和戰壕。”
“……”
這是第一次,宗介明白了他所居住過半年的城市,什麼叫做[和平]。那裏沒有坦克,沒有AS,沒有員警和受賄的士兵。街上滿是擁擠的人流,四處都是充滿活力的音樂和笑聲。
和平的東京。和平的學校。和平的教室。還有——
“宗介?”
“恩”
“怎麼了?”
“……不,沒什麼。”
宗介趕緊驅趕了腦子裏浮現的影像。
“小心點。這裏是南軍的門。”  
56
“明白。”
他們還沒有到達隧道的出口,但是已經可以看到被金屬網封閉的大門。那是通向南軍控制的九龍半島的入口。亨特應該也已經和領導人打過招呼了。在經過幾道手續後,士兵們放行了。
“所以就這樣。”
“很驚訝嗎,恩?”
這兩個對如此輕易地就通過了兩邊陣營的檢查感到失望。不過守衛還是很嚴格的。他們對可能出現的一切細小事情都做了萬全準備。
“看來亨特是個重要的大人物。”
“我知道,他對兩邊都有影響。我不能相信他只是一個受人尊敬的生意人。”
“應該不是。”
他很有可能是給兩邊軍隊提供黑市軍火的人。把東西賣給軍隊首領賺錢,同時也掌握著他們的弱點。對於智慧總部的人來說,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宗介看到過很多那樣的人。
“我們快到了,就是那裏。”
他們來到一條有很多漂亮旅館的路上。這塊地方在旅行手冊上有標明,就在商業中心建築群的正中——完美的AS藏身所。在香港,很多馬來西亞商人接手這些建築工程,那些合同條款都摸稜兩可。
“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在這裏找到了的話會怎麼樣。”
“沒什麼好想的。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
他們來到了一個被旅館和購物中心包圍的大公園門口。
公園入口出站著南軍的AS守衛。那是早期型號的“Bushnell”M6型,用於出口,沒有配備ECS。在他旁邊是一輛英制電瓶車。它有外部電源連接,可能已經待命很久了。
(那輛電瓶車……)
他突然記起來了。那輛電瓶車和他在順安事件中,從敵方偷出來救她的型號一模一樣。她那時一片混亂,很難對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她有沒相信那時的說話,敵人的子彈從周圍呼嘯而過,她警告他說“相良,抓緊!你思想不夠集中!”

57
[相良]……?
對了。那之前她一直是這麼稱呼我的。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叫我[宗介]了呢?應該是——
“宗介!?”
毛尖叫起來。宗介猛地倒車。
他駕駛的貨車剛剛穿了一個紅燈。
周圍開始吵鬧恰裏。一輛出租從左駛來。他拼命按著喇叭。貨車向前倒了下去,保險槓刮擦著地面的瀝青。尖叫聲,火星還有衝擊。出租著撞到貨車的保險槓上。
宗介和毛的貨車停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被撞到的計程車司機從車上跳了下來沖著他們大喊。剛才他們路過的公園裏跑出來四個士兵。M6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但是頭卻轉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毛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她從副駕駛的方向看著宗介,似乎想要開口漫駡的樣子。
“……不管怎樣,讓我來處理。你給我安分地坐好。”
“我——”
“別介意,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她嘀咕著,然後走下了車。
毛朝著跑過來的士兵哪兒走去,用一種非常窘困的聲音說道:
“Mafaan chan nei..."”(麻煩你了……)
這可能是在說“很抱歉,他太不小心了。”的意思。但是,他們對她的回答沒有任何反應,突然把手中的萊福槍指著她。
閉嘴。或者是差不多的說話。他們沖著她喊道。
士兵們對那些做錯事情的態度非常殘忍衝動,可能是因為最近幾天的警戒讓他們的神經快要崩潰了。
他們抓著毛的肩膀,把她按在地上,然後把宗介從駕駛座上揪了出來。他們也用同樣的方法對待計程車司機。那個司機發出令人同情的哭喊聲,一邊指著毛和宗介向士兵們解釋。
毛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她失望地向士兵解釋著什麼。那種聲音聽了就讓人感到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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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事情變的很麻煩了。
在戰場上的一個判斷失誤還好說,但是現在是由於他的粗心而導致的交通事故。他從前可沒有犯過這樣的低級錯誤。這個失敗,即使是出於宗介的自尊也是不能接受的。在偵察的時候卻被這樣拘禁起來。他得想想辦法——他想。
這時,30米開外的M6發出了轟鳴聲,然後它的膝蓋就跪在了地上。
“……!?”
它又長又細的腦袋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給扭了下來。火星暫態從頸部冒了出來,電線和管子飛舞著,看上去就象有好幾個腦袋的幽靈在空中漂浮。破裂的金屬發出刺耳的聲響。M6矮胖的軀體翻騰著,手臂和腿腳亂擺,試圖抓住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什……”
M6巨大的身體咆哮著,象彈弓一樣彈射出去。
它穿過了馬路,擊中了公園另一邊的旅館,混凝土和玻璃的碎片四散開來。暫態卷起了一股白色的塵埃遮住了天空。
ECS隱身模式。
在殘留下來的藍光中,可以隱約看一台AS的身影。
它的上身象個倒三角,腦袋象個鑽石。它有著灰綠色的偽裝,還有那雙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紅眼睛。
那是[毒液]。
士兵們驚呆了,他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台邪惡的機體。
[毒液]把揪下來的M6的腦袋隨手丟在了路上。破碎的機關槍和早已不成型的感測器掉在了附近的一輛賓士車上,雜碎了它的前擋風玻璃。隨後,[毒液]從身後拿出一把萊福槍,對準還試圖移動的M6,全力朝它射擊。手腳被打成碎片的M6爆炸了。
震耳欲聾的響聲過後,爆炸的熱風和衝擊波波及到了宗介和其他人所在的十字路口。毛抓著計程車司機,狠命地把他按倒在地上。下一瞬間,她發覺宗介還楞楞地站在那裏,他的眼睛裏充滿了震驚。
聽到騷動,在附近警戒的另一台M6趕了過來。它用附近的旅館做掩護朝[毒液]射擊。這時毛站了起來,朝宗介撲了過去。  
59
開火。
[毒液]抬起來它的左手。就在它前面,無數的爆炸散了開來。那是一個看不見的盾牌。被彈射開的子彈擊中了周圍的建築和看板,電子波衝擊瞬間席捲了整個地區。
“Gau meng a...!”(救命啊)
它的行動軌跡是未知的。士兵們在混亂中高聲尖叫著。碎片象下雨一樣不斷地落在毛和宗介的身上。
[毒液]很快用萊福槍擊破了新來的M6,然後向毛和宗介的方向跑去。有人發出了絕望的叫喊聲。灰色的機器靠近了,它一腳踏在他們前面的地上,瀝青飛散開來,[毒液]突然消失了。
“……”
從飛濺的塵土抬頭望去,[毒液]落在了20層樓高的建築上。它可能是用了繩索,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地爬上去。它的跳躍能力僅次於M9。
那台機體的紅眼睛完全沒有注意宗介和其他人,但是它卻看著遠處,似乎是在確定南中國軍的移動。
[毒液]掃視完整個區域後,轉過身來啟動了ECS系統。它灰色的身軀變的看不見了,它消失在屋頂上。
戰鬥結束了。
十字路口充滿了煙灰。一個手臂被飛散的碎片擊中的士兵正大聲呻吟著。另一個看上去受了點輕傷的則非常快地喃喃說“那不是它,那不是它”。四個人中間看上去最有經驗的人,則對著無線電喊著什麼,剩下的士兵不知所措的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南軍士兵似乎對毛和宗介失去了興趣。
毛開始和他們其中一個說話,在他回答了她什麼之後,他急匆匆地跑向M6的位置。她指著印有亨特公司字樣的貨車,對計程車司機說了什麼。他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但是當毛又說了些什麼的時候,他看上去明白了,然後走回了他自己的車裏。
“走吧。”她在宗介耳邊低聲說道。
“完了嗎……?”
“他說[如果不是你們的事故,我們可能就被M6給壓死了,所以你們可以通過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地爬上了貨車。自然,她是坐到了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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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介沒有理由惱火,靜靜地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上。
車禍,還有看到了[毒液]。這麼多預料之外事情的發生讓他非常想有個答案,這對他來說相當困擾。從小要的保護工作上撤離,和克魯佐比賽的完敗——這些衝擊一股腦的攪在了一起。
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如果剛才不是[毒液],他們可能就被那些南軍給抓起來了。
多麼諷刺啊!
諷刺。他完全沒有能力控制現實。
他的手臂和腿腳沒有了知覺,一股無助感吞噬著他的精神和身體。現在對宗介來說,一切都停止了運轉。
毛發動了引擎,說:“你闖了紅燈,我們差點送命,你知道嗎?”
“我很抱歉。”
“你在想她嗎?”
“……”
他不說話了,毛突然抓住了他的領子。
“從現在起,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務的話,那麼就走!你明白情況。但是現在——我不是個保姆。我可不想因為你而死掉……!如果你還是這樣,我最好還是一個人行動。”
她說得很隊。她用這種嚴厲的態度是因為她知道他們的關係是平等的。在這種場合表示同情,或者象個朋友一樣,都是錯誤的。
然而,現在這種正確的做法卻讓宗介感到不快。
“……你說得對。”
宗介抓起裝著無線電和其他設備的背包,打開了副駕駛那邊的門。
“宗介?”
“我很抱歉。我……不能再做下去了。”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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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繼續執行任務。”
他從車上走了下來,沿著佈滿建築碎片和塵埃的路,一個人走了。當然,他無處可去。毛在他背後沖著他喊,但是他聽不到。
發生什麼也沒關係。沒事。沒有[秘銀]的任務,[毒液],[強弩]還有AL,還有這個城市的命運。
*******
10月22日,1993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香港特別行政區,上環
和毛還有宗介分開後,已經過了3個小時了。
這段時間裏,嚴下士和一等兵吳已經檢查完了清單上的11處可能藏身的地點,但是一無所獲。
嚴和吳緩緩駛過上環的一塊佈滿高層建築的地區。這座建築在維多利亞山坡上的城鎮有著許多的陡壁和狹窄的彎。
“……我想駕駛。”
行駛在好象他家鄉大邱邊界處這種路上,使他回憶起那時,幾乎每晚都會去襲擊路人。他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我要在這種地方,做這種傭兵的營生?”
答案是因為他沒有錢。作為一個修車廠老闆的第三個孩子,經濟條件不允許他達到自己的理想——一個車手。更為諷刺的是,他的天賦似乎證明他更適合去當一個士 兵而不是駕車。他不情願地加入了軍隊,而當他不情願地完成訓練之後,一個基地的長官選中了他,寫了一封推薦信給空軍。之後,由於一些錯誤,他的國家也被卷 入了一場秘密的軍事“戰爭”中——可是,他已經不關心後面發生什麼了。
現在,他仍然在這兒。在這輛車裏,在這個副駕駛座上。
“不,下士,”吳在一旁提醒他說,“別激動。如果我們驚動了什麼的話,我們就會被領導幹掉而不是敵人。”
“……我知道。看,我們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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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停在了一幢非常高大的公寓樓前,在它前面是一塊理想的停車空地,能夠容納一台AS,那些聲名狼籍的外國商人被允許在此地做生意。
“這裏是URZ-9。我們正準備檢查28號地區。如果15分鐘後沒有聯繫,請縮小搜索範圍。”
“URZ-2,明白,”無線電裏傳來毛簡短的回答。出於某些原因,宗介沒有立刻回答。他已經聽說[毒液]出現在九龍了,但是那裏會不會有些事情?
“WANFU指揮部,明白。小心點。”
那是亨特在說話。
“走吧,踮起腳尖走,吳。”
“是,是……”
兩個人走出貨車,靠近公寓樓。
根據亨特的情報,這幢建築的工程在三年前就停滯了。理由是“工人暴動”,但是事實無法確認。
他們繞過竹制腳手架,進到了昏暗的樓裏。
他們不自覺的保持安靜,樓裏沒有人的跡象。他們小心的扶著牆下樓,避免發出聲響。停車庫的入口處沒有門板,在空空的門口,他們聽不到任何聲音。嚴用眼神和手勢給吳打了個信號,然後他們悄聲無息地進入了底下停車庫。
這是一間空的水泥房間,裏面一輛車也沒有——只有一些建築材料。
“什麼也沒有。這是第八——”
“噓——”
在幾包水泥接合劑旁,他看見了一條腿。有人躺在水泥包的另一頭。當吳發現的時候,他閉上了自己的嘴。
他們互相用信號提醒對方,然後慢慢靠近了那塊區域。
那是一個40來歲的男人,穿著骯髒的工作服。他的腦袋被打中了。
“——呃……你覺得他是這裏的建築工人嗎?”吳看了看屍體周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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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猜他是忘記了什麼東西,當他回到這裏來的時候,他發現了什麼人,然後他們就襲擊了他。可惜。我想說……他死了已經有大約兩天了。”嚴鎮定地檢查屍體後說。他用裸露的手打開了他的嘴仔細檢查,一條蛆爬了出來。看上去沒有什麼爆炸裝置藏在裏面。
“你對時間很確定啊。”
“看屍體的僵硬和腐爛程度。其他方面,比如體液已經幹了,眼球凹陷的程度,還有身體的顏色都可以說明他死了多久了。但是沒有屍體解剖是不能知道確切的死亡時間的。”
“哈 哈……這是間安全房不是嗎?”
“我不知道。不管怎麼說,即使他曾經把這裏當作藏身處,敵人可能也不會再到這裏來了。總之,要小心罪犯留下的[離別禮物]。”
“離別禮物?”
“一個陷阱。一個警告炸彈。”
吳突然緊張地轉身看著四周。
“就是這樣。不要碰我沒碰過的任何東西,明白嗎?”
“明白了。只是……你的確在SRT。”
“?”
“不,沒什麼……總之,那個男人的胸口。”
“是的。”
嚴也注意到了。他看到在屍體工作服下面的T恤上有一個奇怪的污點。開始他以為是幹掉的血跡,但是又不太象。為了防止有陷阱,他非常仔細地拉下了拉鏈。
那不是污點。那是用馬克筆寫的英文留言。
<To the Tiger Cub of Badakhshan. Meet Hamidallah in Tsim Sha Tsui.>
(告訴Badakhshan的幼虎,在Tsim Sha Tsui的Hamidallah見面。)
就這些。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嚴聳了聳肩,打開了無線電。  
64
**********
10月22日,1614時間(東中國標準時間)
南中國海, Tuatha de Danaan
海上面現在非常的擁擠。
因為現在禁止入港,許多船隻正聚集在香港這裏。由於很多船都認為這很不平常,所以這是第一次聲納探測和TMA系統如此忙碌。
泰莎決定讓自己的船沿海床爬行以靠近港口。如果他們冒失地上浮到潛望鏡的深度,那麼他們就可能遇到和商船相撞的危險。通過高頻率聲納探測海底地形之後,他們緩慢地移動著,看上去就象一頭跳舞的鯨魚。這種行動不僅耗時,而且還很費神;但是比被南軍巡邏船發現要好得多。
<上校。智慧總部有通訊傳來。>
船上的AI,DANA提醒她說。泰莎看了看信息。
情況變的糟糕了。
北軍開始相信,[毒液]的進攻是南軍一手策劃的。北軍把擴散到南軍控制區的破壞稱為[對他們錯誤的一個教訓]。北京政府主席(人民解放陣線)楊尚昆宣佈 說,“如果廣州傀儡軍隊仍然在危險挑釁的話,我們將會進行軍事行動以保護中國公民的利益。”從[秘銀]間諜衛星拍攝的照片來看,很明顯這已經不單是威脅 了。
廣州政府(中國民主聯盟)的外交處秘書長張衡也出現在對西方的發佈會上,譴責北方的行動。理由是:“北京利用這個形式想要控制三峽水壩。我們,民主政府,不會屈服於北軍的任何軍事行動。”南軍軍隊同樣進入到了戰備狀態。
北軍已經設置了時限,今日2200時間。他們說,出於香港現在的形勢,如果南軍不拿出誠意來的話,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換句話說,國內戰爭又要爆發了。很多人都會被捲入戰爭,還有死亡。
泰莎看了看鐘,現在是1631時。還有5個小時。
“時間不夠了。就是說……”
她是對的。時間所剩無幾了。如果他們再等8個小時的話,[秘銀]將會捕獲[毒液]。毛的小隊和智慧總部的偵察至少需要那麼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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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銀]的上層現在在幹什麼?如果他們沒有利用自己引以為豪的智慧去說服雙方的話,光靠她自己的力量又橫做什麼呢?他們是不是把一切都寄託在一個16歲的指揮官和200個船員身上?
“聯絡執行總部,G3線路。”
<儘管可能性很小,但是用G3線路還是有被探測到的危險。>
“我不在乎,快點。”
<是,女士……G1有資訊傳來。是URZ-2。>
這次是香港來的聯繫,非常緊急。
“接過來。”
<是,女士。>
那是毛從香港來的報告。
看上去非常奇怪的訊息和嚴下士發現的屍體。下一條,資訊署小組在不同的地方也發現了同樣的訊息。這次不是在屍體上,而是潦草地寫在牆上和地板上。第三條,同樣的訊息出現在三版的報紙廣告中。
“告訴Badakhshan的幼虎……?”
讀到這裏,泰莎揚起了眉毛。
“我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聽上去不像是威脅……或者開玩笑。”馬度卡司說。
泰莎以前曾經聽說過Badakhshan。那是四個月前,但是在她周圍有兩個人和那地區有牽連。
船上的AI,[DANA],分析了訊息,但是不論用什麼密碼,還是找不出它表達的含義。
[Badakhshan]是阿富汗東北的一個地名,[Tsim Sha Tsui]則是九龍半島的中心地區。而[Hamidallah]則是一個非常常見的阿拉伯名字。他們在香港找到了四個名叫[Hamidallah]的具名。他們命令智慧部把那四個人給找來。
這時,加里寧從機庫回來了。
“我回來了。”
“時間正好,少校,請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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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螢幕上顯示的訊息後,眉毛皺的越發厲害了。
“您瞭解什麼嗎,加里甯先生。”
“……一部分。[Badakhshan的幼虎]是傳說中阿富汗遊擊隊的指揮官。”
“阿富汗……?”
“是的,女士。我和他戰鬥過很多次。為了擺脫他,蘇聯曾多次派人暗殺他。其中一個刺客還不到8歲。但是,這次刺殺完全失敗了。出於同情,他收養了這個年輕的刺客,給了他一個新名字,那個名字是——”
加里寧停了一下,繼續說。
“[凱西姆]。”
“……凱西姆。”
她記起了兩個月前在劫船事件的[強弩]任務報告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上校。我們必須找到相良宗介。”
“是的……TDDHQ呼叫URZU-2。叫URZU-7會話。”
“這裏是URZU-2。恩,好吧……”她那邊傳來了雜訊,聲音有些猶豫。
“怎麼了?”
“我很抱歉。URZU-7……不在這裏。”
*******
10月22日,1708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九龍半島特別行政區(“中國民主聯盟”方面),JORDON
一陣微風吹過,卷起了地上的垃圾。
這副景象真奇怪,宗介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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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數不清的告示牌。數不清的商店。平常這個地區可能會充滿了購物者和汽車。
現在看上去就好象荒蕪了一樣。
他沒有任何計畫。如果他的身體是AS的身體,他會很願意把控制權交給別的什麼人。就象那台白色的AS一樣,現在他的存在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了。
現在他拋棄了自己的任務,下次[秘銀]就不會再信任他了。當他一想起他同伴失望和輕蔑的表情時,他的心臟就好象落到胃裏那樣難受。就算有[強弩],他也不覺得他們會繼續依靠他。
他還想到了回到東京的事。
但是,他不可能再成為一個學校的學生了,他也不會有可以留下的地方。他還沒有了保護小要的任務。還有——他不能在那裏找到活幹,因為那裏沒有戰爭。他唯一的優點就是他戰鬥的能力。他不知道怎麼做別的什麼事情。
也許由城市的北部到中國大陸去會是個好主意。只要他還有錢,他可以到達北部或者西部,途中他一定可以路過戰爭地區。那裏一定會有數不清的賺錢機會。他可以打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不用什麼原則和藉口,就象他加入[秘銀]之前那樣。然後他會象那天一樣死去。
這聽上去是個很有誘惑的計畫。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同伴會怎麼做?他加入[秘銀]前遇到的那些組織經常喝酒。他們喝酒就好象是在洗澡一樣,發出很大的聲響,和別人打架,把東西弄的一塌糊塗。看上去沒有多大意思,但是即使這樣,也算是一種消遣方式。那就是酒精帶來的。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2 AM

(酒精……恩?)
我會試試看的,他這麼想。老兵約克伯曾經這麼教導他,喝酒是愚蠢的行為。但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宗介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約克伯已經死了。
一家商店還開著,宗介走了進去。大多數的貨架都空了。大概是因為剛才的騷動,周圍的居民都把它們買光了。
宗介抓起一瓶[傑克‧丹尼爾]和一份英語報紙走到了收銀台。當他用500美圓的紙幣付帳的時候,那個中年女店員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找給了他一大把小票。
他走到一個街區外的小公園裏,打開了威士卡瓶子。
他沒有猶豫,喝了一大口酒。不一會兒,一股奇怪的難受勁伴隨著高溫襲來,就好象他的喉嚨燒著了一樣。他馬上噎住了,不住地大聲咳嗽起來。
味道太可怕了。為什麼每個人都會覺得它好喝呢?約克伯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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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瓶子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打開了報紙。
所有的文章都是關於[毒液]的,不過當然了,他們不知道它叫做[毒液]。他們列舉了很多關於神秘AS的資訊,就好象做股票生意一樣,下面還有一份軍方批評家的注解。受驚嚇的居民。撤退的車輛擁堵在高速公路上。經濟衝擊。每件事都那麼可怕。
突然——他的視線停在了一條小廣告上,
<To the Tiger Cub of Badakhshan. Meet Hamidallah in Tsim Sha Tsui>
這條資訊很可能就是指他——宗介意識到,他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含義的人。
從JORDON 到Tsim Sha Tsui只要10分鐘的步行時間。
他的腦中感到一些烏雲密佈,視線也變的有些狹窄了。可能是因為剛才喝了酒的關係。
他走進一家給旅遊者照相的店裏,問了店員許多問題。
“如果你在找有很多阿拉伯人商店的街,這裏附近就有一處,”店員用很流利的英語回答說。宗介謝過了他,向那裏走去。
在狹窄的入口處,有很多黑皮膚大鬍子的人在周圍遊蕩。他們盯著宗介,但是沒有一個人走上來和他說話。
這個街區到處都是小商店擠在一起,這裏主要是交易區,充滿了吵鬧聲。
和主要街道形成對比的是人滿為患。許多琳琅滿目的商品——衣服,食物,電子產品還有遊戲軟體,就象平常一樣堆在狹窄的過道上。從某處傳來流行音樂,人們大聲說話做著生意,還有為了各種事情吵鬧的人。看上去這塊地方並沒有受到[毒液]威脅的影響。
所有來來往往的人都是阿拉伯人,大概都是來著工作的。大部分人來自伊朗,但是他也看見一些從非洲來的黑人。
“這裏有沒有一家阿富汗人開的電器商店?或者是土耳其人。”宗介試著詢問一個空閒在T恤店裏,操著一口阿富汗口音的波斯語的男人。他對他的口音感到很驚訝。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日他,他半張著嘴,空洞地看著宗介。
宗介重複了一邊問題,但是那人依舊沒有回答。
他放棄了,然後詢問隔壁CD店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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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第三個拐彎。裏面有標記的。”店主告訴宗介,他沒有試著向他推銷商品,指著狹窄的過道說。然後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我不想說什麼不吉利的。當你完成工作的時候,快點離開那幢建築。你在這裏看上去就象個小孩兒。”
“我知道。”
肯定有很多路過他身邊的人都這樣看他。因為他是個16歲的亞洲人,皮膚光潔沒有鬍子和體味,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即使他和很多遊擊隊共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對他也非常客氣。也有很多時候,他們似乎想在他睡覺的時候襲擊他。
宗介馬上找到了他要找的商店。
它有著一塊老舊的告示牌。這是一家電器商店。
<To the Tiger Cub of Badakhshan. Meet Hamidallah in Tsim Sha Tsui.>
對宗介來說,這個訊息是個非常簡單的暗號。
Badakhshan的幼虎。那是一個叫馬吉德的男人的昵稱,他以領導一個阿富汗遊擊隊而著稱。在山裏戰鬥,他可是個無與倫比的策略家,就象一個詩人,學者在文學方面的造詣一樣。
早在90年代,他的遊擊隊是無敵的。但是當蘇聯把AS帶到阿富汗的時候,形勢就完全改變了。這不象他們以前所使用的陸上兵器,被稱為[AS]的人型兵器可 以不受影響地在山區移動。用血肉之軀和那些新武器對抗是不實際的。馬吉德的軍隊打了一場漂亮的仗,但是幾年後發生了很多,然後它就完全被毀滅了。
到現在為止,馬吉德的下落還無人知曉。宗介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直到三年前,宗介還是他們中的一員。[凱西姆]這個名字就是馬吉德給他取的。當時形勢仍然很樂觀,馬吉德把他交給了自己的右手——老兵約克伯,命令他教給他戰鬥的方法,還有同情和仁慈。
所以換句話說,[Badakhshan的幼虎]就是在說宗介。馬吉德有許多兒子,但是當他讀到那句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是那種可能。
[Hamidallah]是宗介死去同伴的名字。他從前在喀布爾有一家電器店,在國內戰爭時失去了店子後,他加入了遊擊隊。Hamidallah修理了很 多半壞的敵人的AS,這樣宗介就可以使用他們了。加里甯少校也認識Hamidallah,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職業。正因為這樣,少校也不能明白暗號的 含義。宗介是唯一一個認識那個死去遊擊隊員名字的人。
這條訊息更像是在說“給宗介。到Tsim Sha Tsui的一個阿富汗人開的電器商店去。”他想不到別的什麼了。

70
他以前的戰友是不是還活著?不,不可能。他親眼看見了他的屍體。
那麼可能是他的一個朋友或者家人……?
那很可能。但是如果是這樣,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到香港來了?會不會和[毒液]的騷動有聯繫?
是不是陷阱或者有人求助?他不知道。
但是他不能不理。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電器商店開在昏暗過道非常中間的地方。沒有人在那裏的跡象。他摸到了一直放在衣服下面的手槍,檢查是不是有守衛。感到有人在跟蹤他是他改不掉的毛病,但是一會以後,他就覺得這很愚蠢了。他現在沒有任務。就算他死了,也沒人會在意的。
他朝商店裏望去。裏面坐著個他不認識的老頭。宗介靠近了他,但是在他說話前,老人開口了。
“你是馬吉德的兒子,凱西姆嗎?”
“是的。”
“你有威士卡的臭味……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想玷污Badakhshan老虎的名聲嗎?”
“你知道這個?告訴我你的目的。”
老人看上去很不高興地掏出左手來,他拿著一張疊起來的紙頭。
“我只被告知把這個交給你。”
“誰?”
“一個香港來的男人。我不知道別的了。現在拿好滾蛋!”
宗介接過那張紙,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店。
他打開留言,那是一張旅遊地圖。
在幾百米外的九龍公園噴泉上,劃了一個紅圈。
71
*******
10月22日,1890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南中國海,Tuatha de Danaan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用一條即時G線路和執行總部聯絡。就當他們告知他們的時候,情況正變的更嚴峻起來。
“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偵察上了,我們反對跟蹤他的計畫。”博達將軍蒼白的聲音回蕩著。
“TDD-1準備出動所有的M9。用武力制服它。但是不准使用[強弩]。我不想那台機體在任務中受損。”
“請……請等等。”泰莎從座位上站起來抗議說,“對[毒液]的反擊還不完全。如果我們就這樣出擊的話,我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傷亡。至少再給我們兩個小時。”
“我不能。馬羅利先生也同意了。”
“但是——”
“北軍和南軍的緊張程度已經到了極限了。而且每次[毒液]出現就會造成人員傷亡。我們不能再有更多傷害了。在我們[等等]的時候會有多少人死去?”
這話聽起來很刺耳,泰莎失去了反對的意志。
“[毒液]的弱點是在他運行的時候暴露的。我們沒有選擇,只有利用這一點。我們會依靠你的屬下,所以出於這個理由,他們會成為中堅。”
這和以前的任務不同。幾乎所有的機師都會出動,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回來。命令似乎不只是理解這些。
“這很困難是嗎,泰莎。但是我告訴過你,你要走的路是崎嶇的。即使你知道這些,你還是不能離開你的位置。我說錯了嗎?”
“……不,就象你說的那樣。”
“對。那麼執行命令,泰莉莎‧泰斯特羅沙。”
“……遵命。”  
72
她結束了交談,拿下了耳機。
她低下頭,對馬度卡司說,“浮出水面。讓M9在水下待命。還有,請給ARX-7配備緊急擴張噴射器。讓它裝上小型加農炮在電梯待命。”
“上校。[強弩]不是被禁止使用嗎……?”
“我們用他作誘餌。就算只有一點,我也希望能儘量減少M9部隊的傷害。還有……相良還是……”泰莎喃喃說,馬度卡司投來一個責備的眼神。
“上校,你說這些。但是你必須知道,相良他拋棄了自己的任務。這種錯誤,我們不能再依靠他和那台AS了。”
“不只是那樣,是嗎?”
“這不是學校社團活動。”
“我很明白,你想對我說教嗎?”
指揮官和副指揮官的聲音回蕩在控制室裏。船員們都用驚異的眼神看著他們。馬度卡司發現這點後猶豫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挽回自己的決心,繼續警告說。
“不,但是我這次不會再保持沉默了。你出於自己的意圖,扭曲總部的命令。紀律呢?給拋棄自己任務的屬下特別待遇,不可能!”老人家用足以使人畏懼的嚴厲語氣呵斥道,但是泰莎沒有回頭。
“很好,那麼告訴我,是誰總是逼他們承擔那些荒謬的責任?”
“那是——”
“是我們!如果我說錯了請糾正我!”
“……”
“六個月前,是誰不顧自己的安危,從敵人那裏給我們帶來有價值的資訊?四個月前,是誰英勇地和敵人的[毒液]戰鬥,還勝利了?還有兩個月前,是誰在為保衛這艘船而戰鬥?”
“那……”
“告訴我!是誰!”
控制室完全靜了下來。馬度卡司頓了一下,歎了口氣說。
“……是相良軍士。”  
73
“對了!但是這樣你還是要譴責他?你認為他是那樣一個懦夫嗎?”
“……不。”
“你想要的話我會承認。我喜歡他。但是這不是我感情用事。我下命令,他一定會來幫助,他永遠不會拋棄我們。不管現在看來是多麼淒涼,人性是不會改變的。他——他很強,而且善良。”
“強大和善良?”馬度卡司停頓了很久才說。“上校,我是不是應該為此感到高興?”
“那不是關鍵,不是嗎?你相信我嗎?或者不?我現在為止每次任務——每件我做的事情。選擇吧!”她毅然決然地說。
司令官背轉向上校,拿下了他的帽子。他看著很久以前一個人送給他的作為紀念的帽子,用拇指摩挲著上面的刺繡。
“你已經變的很強大了,”理查‧馬度卡司看上去很孤單地說,“遵命,上校,我們會讓[強弩]待命。”
“謝謝你。我……只是想讓大家安全的回來,”她發自內心地說。
他們的爭吵通過廣播傳到了整個船上,直接傳到了準備中的M9機師那裏。
“……就象我所說的。廣播是自己打開的。有人故意要讓我們聽到那些嗎?”克魯茲問身邊四個準備中的機師。
“不……我不知道。”克魯佐上尉回答說。
“也許是少校?”
“可能。”
“還有,他們說什麼他拋棄了自己的任務……是真的嗎?相良這麼做了?難以置信,”URZU-8斯派克下士說道。
“那只是中校說的,別相信你聽到的一切。”
“你聽到些什麼,克魯佐上尉?”
“我是聽到一些細節。但是我不能判斷它。加里甯少校也這麼覺得。另外,相良和[強弩]是不可估量的力量。”
“你怎麼看,羅珈?”  
74
“……我不知道相良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是上校有她的想法。獵鷹到死之前都是獵鷹。”
“獵鷹……恩?”
他們交流了一會兒看法,然後又重新檢查起機體來。
“即使這樣,泰莎這麼激烈地和中校爭論……”
“她喜歡相良,不是嗎?他們的年紀差不多。”
“那是唯一的原因,”克魯茲用幾乎責備的口氣說道。
“[我只是想讓大家安全的回來。]她這麼說的。你怎麼想,紳士?”
“她當然會那麼想,”克魯佐說。
“我們可不能讓我們的公主為我們哀悼,是吧?”URZU-3,卡斯楚上尉說。
“她以前就一直在擔心我們。現在她終於肯說出來了?”斯派克下士說道。
“夠了。”URZU-5,羅珈‧桑德拉普達上尉說。
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們想到了丹尼甘和古恩,但是他們沒有相信泰莎,而後者卻完全信任他們。
這時,控制中心命令所有成員出擊。
“這裏是URZU-1,先生們。你們都聽見命令了嗎?我們會和URZU-2回合,10台機體準備警戒。所有的命令將由加里甯少校下達。如果你是精英的話,別辜負他的期望。我不能犯錯誤。你們也不能。如果不,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明白了嗎?”
“是。”
*******
10月22日,1824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香港特別行政區(“人民解放陣線”方面)
[秘銀]決策部,香港分部

75
泰莉莎‧泰斯特羅沙現在面對的問題右決策部的阿米特將軍給傳到亨特那裏。
“……換句話說,我們的時間到了?”
“是的。我們將把剩下的事情留給執行部。”
“明白了。”
“很好,那麼。”
當阿米特的身影消失在螢幕上後,亨特大聲地詛咒道:
“他媽的!”
他剛想要把自己得力部下分送到梅莉莎‧毛和她的屬下那裏去,以便能儘快抓到敵人的蹤跡。如果——如果他們能再多給兩個小時的話。如果他們能這麼做,那麼就可以避免一場戰鬥了。
“會長……對不起?亨特會長?”他的香港秘書進來說。
“怎麼了?”
“有客人要見您,先生。他們早就到了,說有些急事……”
“請讓他們離開。現在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
“知、知道了。”
秘書鞠了個躬,但是這時兩個客人突然闖了進來,一把拉開了秘書。其中一個人是他在決策部的老朋友,而另一個——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亞洲人。
“嘿,老頭?你還想讓我們等多久呢!?”女孩說著靠近了亨特。
*******
10月22日,1831時(東中國標準時間)
九龍半島特別行政區(“中國民主聯盟”方面),九龍公園

76
宗介手拿著旅遊地圖,走到了廢棄的公園裏。
在九龍半島的中部,有許多的建築,這塊地方看起來就象個綠島——那就是九龍公園。氣氛就好象是在新宿的中央公園一樣。
噴泉因為缺水已經關閉了,這是地圖上標明的地方。宗介一點也不防備地坐在了旁邊的長凳上。檢查周圍是很麻煩的事情,而且他現在也沒心情這麼做。如果有人想要幹掉他,那很好。這樣就很方便。
路燈非常明亮。他可以看到遠處的建築。那裏有五處極佳的狙擊地點。
沒有人來,五分鐘過去了。
一個電子鈴聲從附近的垃圾箱裏傳來,他走過去朝裏面看。在一張蛋糕包裝紙下面有一個手機。
他撿起手機,按下了應答鍵。
“是相良宗介嗎?”一個不認識的男聲傳來。
“是的。”
“你一個人?”
“是的。”
“公園的北出口停著一輛計程車。拿著電話坐上去。”
他就說了這麼多,然後電話就掛斷了。宗介沉重地站了起來,走向了北出口。
當他離開公園的時候,看見一輛計程車停在便利店前。旁邊沒有別的車輛了;只有附近傳來的救護車的警報聲。
他坐到了車裏,司機對他說了什麼之後他們就出發了。看上去司機並不會說英文,而宗介也不明白司機說的話。他們向北來到大街,來到了骯髒的下城區。那裏的人很少。
計程車停在了一家百葉窗緊閉的硬體店門口。司機用手勢對宗介說“下去”,看上去他並不需要付錢。
然後計程車就開走了。
今晚這裏很寂靜。數不清的告示牌遮住了灰暗的天空。
宗介手裏的手機響起來了,鈴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77
“那裏有一塊黃色的告示牌。裏面有一把13號郵箱的鑰匙。拿起來,”男人的聲音告訴他說。在電話那頭,某種動力裝置正發出嗡嗡的聲響。
“旁邊有樓梯,去到二樓。那裏有一條走廊。打開第五扇門,進去。[他]正在等你。”
“[他]?你說的是誰?”
“想想這裏的名字。”
電話掛斷了。
<九龍寨城>
不——九龍。
不,不可能。那不可能。這次?
但是現在每件事都預示著這點。
他已經走了這麼遠了,不可能再回頭。宗介照著電話裏那人的指示行動,拿走了郵箱鑰匙上了樓。他走到了公寓的走廊,停在了第五扇門前。
“……”
即使是失去戰意的宗介,也感覺到即將來臨的緊張氣氛。他插入鑰匙,打開了門。裏面是一個狹窄的單間。比他在東京的公寓還要小,裏面幾乎沒有傢俱。
宗介慢慢地摸索進了黑暗的房間。他無意識地搜尋著電線或者鐳射光陷阱。在他醒悟之前,他已經這麼做了。他是個笨蛋。這是個陷阱,而他正一步步邁向深淵。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停下來。
他來到臥室。燈光從視窗照射進來。在房間的中央,在深深的黑暗中,有一張床。有人正躺在床上。
“你……”一個電子合成聲音黑暗中傳來。但是——它是在說日語。
“我等了你很久了,凱西姆。”
窗外射來一輛汽車前燈的反光,只是一小會,照亮了床上男人的臉。當他看到這張臉時——雖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宗介喃喃地說道:
“九龍。”

78
*******
在廣東話的發音裏, <九龍> 這兩個字應該讀成[Gauron]。
九龍半島。九龍公園。九龍寨城。
為什麼他沒有注意到?不,為什麼他注意到了卻沒有想到他?還有——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凱西姆],而且也是他和加里寧外唯一認識Hamidallah的人。
但是沒有理由他還活著。
“九龍……”
他的身體非常小。
他的手臂沒有了,腿沒有了。他所剩下的只有他的左大腿和連著左臂的上半身——除了這些,四肢全沒有了。
一旁有許多靜脈注射瓶,很多電線連著醫療設備,發出嗡嗡的聲響。沒有那些他就活不下去。
他的臉也讓人同情。
左邊被剝去的臉皮處已經開始腐壞。左眼壞死,本來應該有眼珠的眼窩裏,現在只剩一個空洞。他的嘴角翹起,朝宗介笑了。
那個男人,只剩下一隻眼睛,躺在床上,非常高興地看著宗介。
“很高興見到你,凱西姆。”一個電子嗓音說。聲音是從一個電子合成器裏發出的。
“你想要喝點什麼嗎?不過我恐怕這裏是不提供那些的。”
“為什麼你——”
“[還活著?],是嗎?這是你第三次這麼問我了。但是別擔心,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一個粗澀幹啞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裏,他好象在笑。
“你沒忘記吧,啊?我的Codarl可是裝備了Lambda系統的啊?那時,他會在自爆中保護機師的……好了,至少保護成了這樣。嘿 嘿 嘿。”
“你怎麼從那場爆炸中生還的……”

79
“一艘捕魚船正好路過那片海域。我一半的身體早就變成魚的食物了。你知道的,大海是很神秘的。我只剩半條命了,狀態非常糟糕。”
宗介拔槍指著九龍的腦袋。
“我會讓你解脫的,這次一定。”
“那很好,但是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不覺得你能超越我。”
“……你想幹什麼?”
“我想和你談談。”
“嚴肅點!”
“我說的是實話。嘿 嘿……就象你看到的,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就是我安排這麼多事情的原因。我從組織裏把Codarl M 偷出來安放到這座城市裏。我猜我這麼做的話,你和你那台白色的AS就會被叫來。我把那條留言塗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那些你們可能會檢查的地方,還有你們能看 到的媒體。就是那樣。”
宗介讀到的廣告也是其中之一。毛和嚴可能也找到了,但是他們不會明白其中的含義。
“現在你已經來了。我以為你會帶著朋友來的,但……你一個人。發生了什麼事?”
“這和你無關,”宗介試圖用平靜的口吻說,但是九龍似乎對空氣發生了一些小問題,不停地咳嗽起來。
“恩,我想知道這是不是說你覺得不爽了?……嘿 嘿 嘿。”
“什麼?”
“我是說,在[秘銀]裏。作為正義一方的成員——每個人的神經都會被觸動到的。特別是象你這樣的人。”
觸動神經——宗介不能明白這些話。因為他什麼也沒感覺到,他換了個話題。
“告訴我你背後的組織。”
“你的工作對你來說還是那麼重要嗎?嘿 嘿 嘿……”
“……”
“好吧。這是針對你的,還有對我同伴的復仇。”他平緩地說,開始了他冗長的解釋。

80
“[汞合金],那是我服務的組織的名字。他們現在的工作就是發現和製造新的武器,並在戰鬥中檢測它們。為了這個原因,他們發動恐怖襲擊,挑起地區衝突。有 一大群[汞合金]的支持者滲透進了那些國家的反對派中。在東西方的許多地方也有人希望維持冷戰模式,保持軍備。第五次中東衝突,中國國內的南北戰爭,蘇維 埃內戰——這說明[汞合金]滲透進了世界上的每個角落。”
“還有香港這裏,也是嗎?”
“……嘿 嘿 嘿。這是我一手策劃的。現在[汞合金]可能已經處於慌亂中了。很久以前,我撫養了一對和你有相同經歷的雙生子。我命令他們發動了這場暴亂。看看這些乾淨的床單。還有這些用錢買來的最好的醫療設備。他們的熱情真是讓我熱淚盈眶啊。”
“那麼[毒液]的事情……?”
“如果你是在說Codarl M,是的。”
“它藏在哪里?”
“沒理由要告訴你,不是嗎?那包裏是什麼?答案是——一台無線電。我還沒有那麼老。”
“告訴我。”
他指著他的槍。九龍笑了。
“嗨,嗨。如果你覺得我苟且偷生,那你就太蠢了。”
宗介不情願地放低了自己的槍。
“……你叫它作[汞合金],是嗎?那個組織裏面還有沒有別的[耳語者]?”
“這個問題還可以回答,答案是有的。實際上,他已經成為了領導人物了。他是個令人厭惡的小P孩,但是他很有趣。”
“如果那裏有[耳語者]在,那麼為什麼還要狙擊千鳥要?他們不是不需要她了嗎?”
“因為不夠完美。好象每個[耳語者]所知的資訊因人而異。有人的強項是在Lambda系統的技術理論上,而有人的強項是在潛艇技術上。那是不同的領域,所 以當一個[耳語者]被發現的時候,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強項是什麼。順安事件中的測試就是為了知道那個女孩是不是個[耳語者],還有找出她是哪種類型 的。”
“結果是什麼?”
“毫無疑問她是個[耳語者]……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哪種類型的[專家]。[汞合金]的目的是

81
[小心看好她]。不過如果他們再次綁架她更好。我不知道他們的理由。”
“[汞合金]的基地在哪里?首領是誰?”
“嘿 嘿 嘿 嘿……你想從我這裏搾取資訊,恩?提示是[Badham]。”
“Badham?”
“我現在不準備再告訴你更多的了。讓我休息一下,這次談話很無趣。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無聊的談話——問題不在這裏。”九龍用呆板的口氣說,宗介低頭靜靜地看著他疲憊的臉。再逼問下去讓他感覺很厭惡,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說:“請你告訴我。”
這會讓他感到高興的,宗介一邊想,一邊咬緊了牙關等待回答。
但是,九龍並沒有覺得高興。
正相反,他丟給宗介一個嘲笑和不耐煩的眼神。
“[請],恩?從你嘴裏聽到這個詞讓我想吐。”
“什……?”
“你把靈魂出賣給了那個噁心的[秘銀]了吧?”
“噁心?”
“是啊。咳 咳……就是這個。”九龍咳嗽著說。“想想看。不說那個組織投入了多少萬美圓,還有用那種潛艇?我說的可能有些突兀,但是你覺得同樣的錢可以拯救多少萬窮 人?緩和地區衝突?維護和平?開玩笑吧。[汞合金]有什麼不同?他們總是先在那些窮困的國家掘井。你同意嗎?”
“你這是在歪曲事實。”
“正確。但是懷疑是無法消除的。丹尼甘和古恩的背叛更讓人覺得好些。”
“……”
“你在那個同樣的[秘銀]裏。對我來說,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了。那個凱西姆。除了他的生命外,他和其他一切都不同。他象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就象一條忠誠的狗,那個凱西姆會不停地殺死敵人。”
當他這麼說時,宗介加入[秘銀]前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你回憶一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82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九龍是一個阿富汗傭兵訓練營的教官。凱西姆則是在九龍營地不遠處的一個反蘇聯軍隊的遊擊隊士兵。他們的相遇可以說是巧合,那時他們還不是敵人,當然也不是同盟。但是他們卻有相同的愛好。
九龍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凱西姆已經摧毀了一部分蘇聯AS,四周都是排好的敵軍士兵的屍體。
即使到了今天,他仍然記得九龍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在這裏工作的很努力麼,孩子。是你殺死這些人的嗎?)
九龍這麼對他說。他走了過去,跳上了路邊停著的吉普車。那時他還有健全的四肢,額頭上也沒有傷疤。
(是的。)
凱西姆回答說,他看著四周破碎的AS和裝甲車,還有那些被燒焦的士兵的屍體。在他們中間只有一台機器,那就是他跪在地上的RK-92。
然後九龍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就像他現在一樣,然後說:
(如果是那樣,那麼我對你的未來很期待。你叫什麼名字?)
(凱西姆。)
(凱西姆。你的同伴在這個地區的戰鬥已經輸了。為什麼你不到我這邊來?那裏有食物,軍火,還有AS的零件。)
(我拒絕。)
(我明白了。好吧,那麼繼續努力吧。)
九龍的車開走了。凱西姆繼續整理那些屍體。
那就是第一次相遇。
“你默默地排著那些焦黑的屍體,”九龍說,“我象你那麼大的時候,還在柬埔寨。每天每天,我都在那裏默默地整理那些被我的同伴殺死的屍體。所以那時,我不覺得你是個陌生人……嘿 嘿。”

83
“你……什麼意思?”
“那時,你的眼神真的非常棒。沒有恐懼,沒有疑惑,沒有痛苦。那是野生動物的眼睛——不,是聖徒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也不會感到驚異。你殺死一個人就好 象呼吸那樣平常,失去的生命對你來說毫無價值。我想那應該稱為[美麗的]。你明白嗎?換句話說,很和諧。你的精神沒有矛盾。我象不象個哲學家?”
“……”
“然後我們在順安又遇到了。我真是太高興了……嘿 嘿。那時,你還是擁有同樣的眼神。你和人類不一樣。我想,殺死你的感覺一定很棒。我想把你的屍體從AS裏拖出來,操你的屁股。不,只是開玩笑。嘿 嘿……呃,嘿 嘿 嘿!不,不,我是認真的!”
那個和塊墊子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在床頭震起來,笑的很恐怖。這幅恐怖的情景誰看到了也會發抖的。
“那麼——那張臉是什麼意思?”九龍停止了大笑。
“什麼?”
“你的臉看上去就象個沒用的小屁孩。你在擔心嗎?你輸了嗎?以前那個聖徒怎麼了?太令人失望了。多可惜呀,你被扔到屎堆裏去了嗎?現在的你渾身都充滿了衝突。你看上去比我還噁心。你已經不值得被殺掉了。”
“閉嘴。”
宗介再次把槍對準了九龍。
“我們是兩種類型。什麼,你想做個普通人?太讓我噁心了。”
“我告訴你閉嘴。”
“不~~,我要說。加入[秘銀]和那些學校裏的人混在一起讓你變的沒用了。你被你那些超軟弱,超沒用的同伴帶壞了,你變的無聊了。我早前說[觸動了你的神 經],還記得嗎?那是因為你的朋友。人道主義。那個詞不過是出於對軟弱的憤恨。現在沒可能再遇到那個殺戮的聖徒,凱西姆了。因為你已經屈服于你周圍那些人 了。你明白嗎?軟弱是強大的寄生蟲。在它們面前展示什麼[朋友],[未來],然後吸光它們的精華。”
宗介不想聽,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是對的。這非常恐怖——只有他的敵人能這麼完美地說出導致他現在感受的理由。
但是——他真的變弱了。非常弱。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他遇到[秘銀],學校,還有她。  
84
“告訴我為什麼。和那些軟弱的雜種待在一起就那麼快樂嗎?”
“閉……”
從床上的黑暗中,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正在引誘著他。
“嗨,回答我。我說和那些軟弱的雜種待在一起就那麼快樂嗎,恩!?”
“我叫你閉嘴!”
宗介扣下了扳機。
槍聲迴響在房間裏。子彈打中了九龍的枕頭,冒出一些煙來。
只是這樣。
“你沒有勇氣殺死敵人,恩?”九龍笑著說。
“閉嘴……”這是宗介蒼白的聲音唯一能發出的詞。他的臉漲得通紅,感覺要窒息了,背上全是汗水。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窗外。
那是[毒液]。
它一定躲在這裏的什麼地方。它菱形的腦袋從窗外窺視著宗介和九龍。
“飛鷲?”九龍說。
“我馬上就會離開,”[毒液]裏的機師說,聲音和手機裏聽到的一樣。
“我明白了,繼續努力吧。”
“再見,先生。”他說,左拳搭在右拳上鞠了個躬,然後[毒液]轉了個身跳起來走了。灰色的AS輕鬆地躍過了告示板和公寓,朝著城市中心的方向消失了。突然掀起的風沙震動著窗戶。
“飛鷲可能會遇到[秘銀],然後死去。如果沒有——那麼他可能會被[汞合金]的死刑部隊幹掉。”
“死刑……”
“指揮官是一個易怒的雜種。你的[朋友們]可能不能和他比。他們遇到他的時候,他會把他們都幹掉。但是事情就是那樣。”  
85
“……”
“我想要踢它,”九龍抬頭看著天花板說。他的聲音裏聽不到一點難過。
“我想我出門的話一定會帶上一些同伴,那就是我的風格。我叫飛鷲把香港變成一片火海。還有飛鴻——我叫他去殺死那個把你變成這樣的最大的毒瘤。”
“最大的……毒瘤?”
九龍最後給了他一個笑臉。他的整個臉都舒展了起來,好象真的很高興。
“那個女孩,凱西姆。你沒聽說嗎?”
“……!”
“我聽過全部故事。那個穿著水手服的她已經完全被摧毀了。她很堅強,沒有求饒。她最後的話是[對不起……]。我好奇她在對誰說?啊,你是不是想哭?”
“你……你在說謊。”
“我?我想給你看那女孩的屍體,那樣就可以從你臉上看到絕望的表情了,但是——啊,好吧,我會原諒你的。怎麼樣?凱西姆會很好——傷害還不夠明顯嗎?東京——那女孩——你不能救她——啊,可憐,小要——她是那樣一個好女孩——”
宗介把槍指著九龍。槍沒有晃動。
“九龍……!!”
“對了,殺死我!憎恨我!!”
宗介沒有絲毫猶豫,他對準九龍的胸口,把六發子彈統統射光。那個軀體顫抖著,血流了一床。
心電圖儀發出單調的[嗶——]聲。
九龍的臉仍然保持著笑容,他不再說話了。
他的眼睛張的很大,永遠地看著前面宗介的槍口。
“……這不可能……”
他的腦中一片轟鳴。
他不知道他是誰,在哪里。面前的那具屍體是什麼?那個遠方的人真的死了嗎?  
86
小要——她死了?
荒蕪的城市。孤獨地待在陰沉的房間裏。這個時候,宗介感到在世界上完全是孤單一人了。
他聽見了一個電子聲響。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電子聲音越來越響了。這不是醫療身被。這是別的什麼——從床底下傳來。
有什麼東西從床下的角落裏發出警告。
在他感到疑惑前,他的身體已經行動了。他都沒有問自己為什麼在最後關頭會想逃跑。他踢開門,用肩膀撞開旁邊的窗子。
下一瞬間,房間爆炸了。
巨大的爆炸衝擊波從床底下沖了出來,強烈的氣流震動著房子。火舌撲向了窗戶。氣流的衝擊還波及了周圍的窗子,無數的玻璃碎片傾瀉到下面空蕩蕩的街道上。
“……”
宗介掛在他面前的告示牌上呻吟著。他的手滑了一下,然後跌在店子前面的人行道上。
在他的頭上,是瘋狂的火焰。
街道上仍然是不停下落的碎片,下落,下落……宗介蹣跚著站了起來,心情沉重地看著燃燒的建築不斷地往下掉殘骸。
有兩個人穿過了被玻璃覆蓋著的街道。他們穿著便衣,所以宗介一時沒有認出來,但是他們其實是決策部亨特的手下。
“你看上去很糟糕,軍士。”其中一個人說道,他的眼睛仍然盯著二樓的房間。
“……你們怎麼在這裏?”
“上校讓我們跟著你。”
“我明白了……”
“九龍寨城這裏有家博物館被摧毀了,好象[毒液]是躲在那裏的庭院中。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轟鳴的炮聲從城市的中心傳來。[毒液]爆發了。然後是更多的槍戰。南軍的AS已經和

87
它交戰了。
不。那不是南軍。那種裝了消音器般的速射非常熟悉,是Oerlikon Contraves-manufactured GEC-B rifle。南軍沒有配備那種萊福槍。
“你同伴的M9正在戰鬥。”
“什麼?”
“我們的時間不夠了。看上去他們想要正面對抗[毒液]。”
他唯一恩能想到的就是魯莽。沒有[強弩]他們怎麼能夠對抗[毒液]呢?那無異於自殺。
“我們剛剛收到一個無線通訊。Tuatha de Danaan好象已經把[強弩]送來了。”
“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細節。我們要去[毒液]藏身的地方找樣東西。無論如何,不要離開這塊地方。我們確認後會告訴你的,”其中一個這麼說道,然後他們從宗介身邊跑開了。
身後的宗介,被一個人留在了這塊安靜的地方。
([強弩]來了……?)
但是,他應該不能再用這台機體了。他不想再看到這台操控著他命運的AS了。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2 AM

他想和船上聯繫說“那沒用,停止吧。”但是他裝著通訊器的包落在九龍的房間裏,已經爆炸了。
(九龍……)
在爆炸時,如果他的反應慢了那麼幾秒鐘的話,他就會死在那間房間裏了。那傢伙早就計畫把別人一起拖下水了,不是嗎……?
不。
不是那樣。他是在考驗他。那時,如果他還是那麼消沉不願離開,那麼毫無疑問是沒有活路的。他丟失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但是他還是努力前進。九龍是想嘲笑那樣的性格。“我要走了,而你將遭受更多。”那就是他想說的,是嗎……?
很有可能。
殺了千鳥要,九龍拿走他所有的希望和夢想。如果他的計畫是正確的,那麼這個就是最後的詛咒。
小要死了。  
88
他的感情沒有湧出來。
但是他感到心裏有一種光,那種溫暖是不會消失的。至今為止,他已經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死亡。而她則在他黑暗的相冊裏留下了寧靜的一筆。
沒有眼淚,只有一種憂鬱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那種東西。
什麼也不會改變。
未來,來自過去。
寒冷的風吹過他胸前的洞。他不再關心自己了。他不再關心生命了。即使有人死去,也不會在他的心裏掀起波瀾了。
一陣轟鳴聲劃過天空。
透過告示牌遮蓋著狹小的天空,他看見從南面飛來一隻白色的大鳥。
那不是鳥,那是[強弩]。
裝備了緊急擴張噴射器的[強弩]滑行著飛向了宗介。推進器停止了噴射,兩翼分開,降落傘打開了。
它減速了。不僅如此,還打開了第二降落傘,使速度降的更快了。
白色巨人從降落傘中脫離開來,穿過無數的告示牌落在了荒廢的街道上。瀝青地面被撞地粉碎,碎片飛濺開來和打碎的告示牌一起落在地上。[強弩]沒有中斷移動,改變了姿勢前傾過來,落向了朝著宗介方向的地面上。整個地區一塌糊塗。
“……”
巨大的機器靠得更近了。[強弩]穿過了宗介的身邊,雙手護胸撞進了一旁燃燒著的公寓樓裏。突然來臨的狂風撕扯著宗介的頭髮和工作服,但是沒有使他退縮。白色的AS落在了他的右邊。衝擊帶來的燃燒著的殘骸散落在AS周圍。
糟糕的降落。太可怕了。就象他一樣。
在火焰中間,機體沉了下去沒有移動。它兩隻眼睛空洞地盯著宗介。
(我們是最糟糕的組合。)
那是[強弩]的眼神向表達給宗介的嗎?  
89
(我知道你憎恨我。我也恨你。所以你應該把我留在這裏。換句話說,我完全沒有興趣工作。那樣對你來說很好,不是嗎?)
至少,宗介認為[強弩]是想這麼說的。
(不管誰死了你也不會在乎的,不是嗎?不管克魯茲和毛髮生什麼事也與你無關。每個人遲早要死。就象千鳥要一樣。就象你阿富汗的同伴一樣。他們都會死。你也會。世界就是那樣。放棄吧。)
他感到它在嘲笑他。他感到它在尋他開心。他感到自己被這台簡單的機體鄙視了。
但是,他還是沒有生氣。
“……對,”宗介用一種冰冷的空洞的聲音喃喃說。
“你就待在這裏腐爛吧。”
沒關係,他不在乎。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與他無關。
他想要離開,等到……
一個女孩的聲音用日語說道:
“那麼你是想像一個白癡一樣站在這裏說些廢話羅?”
他轉過身去——
在路中央,千鳥要站在那裏。
他擦了擦眼睛。
小要穿著陣代高中的校服,右肩背著一個波士頓包。從頭到腳,都是他認識的小要。不——再看一眼,她纖細的腿上這裏那裏都包著紗布。她的右腿綁著護膝,下巴下麵貼著塊膠布。
“怎麼……”
“沒有[怎麼——]”名叫千鳥要的女孩皺著眉頭說。
“……千鳥?”
這不是他的幻覺,她還活著。
但是為什麼她會在這裏?她怎麼來的?  
90
他蹣跚地走向她。
“千鳥……你還……好嗎?”
“差不多吧。”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千——”
突然,波士頓包[蓬]地一下砸在他一邊臉上,宗介踉蹌了幾步。
“……怎麼?”
“沒有[怎麼],不是嗎?”小要用盡全力叫了起來。
“我費盡心思才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聽一句[我以為你已經死了]!?一秒鐘前,我看見你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要撲到你的懷裏——那就是我的感受。但是現在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你想幹什麼!?好吧?你想怎麼為自己辯解!?”
“不,等等。這太讓人奇怪——”
“噢,閉嘴!!”
她一拳打在了他下巴上。
“嘎……”
“痛嗎?很痛吧?那是我心裏的痛苦。還有這個……!!”
她用空手道一掌劈在了他脖子後面。
“咯……”
“那是我身體上的痛苦!還有這個!!”
小要微笑著,提膝撞在了宗介的胃上。
“咕……”
“那是為我的!為我靈魂上的痛苦!!”
小要用李小龍的架勢,一拳砸向了宗介,他膝蓋跪地,倒了下去。她顫抖著/
“到底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91
“決策部的那傢伙。你認識的,那個叫[幽靈]的?”她抽泣著說。“我告訴他,如果他不帶我來這裏,我就把他失職差點讓我死掉的事情說出去。我就這麼威脅他的。當他們在新聞裏放出九龍以前那台機器的時候就都明白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裏。”
“但……但是,著地方已經變成前線了。很危險。”
“這我知道。而且這裏還沒有航空信,花了一整天才到這兒。真的很棘手啊!!”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在這裏?還要面對這樣的危險。宗介想不出理由。
“那是——”
小要看著他,然後轉移了視線。就象小孩子把過錯推給別人一樣,她說,“因為。如果這是最後……那麼……”
“恩?”
“別管這些了。唔、當你……離開學校的時候,我真的很受打擊!我想找遍每個角落揪著你的脖子把你拖回去!因為我——”
小要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好象要說什麼很重要的話。
“我是——”
“你是?”
她用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最後她說:
“我是——因為我是班級代表。”
“……?”
宗介茫然地看著她。小要深深地歎了口氣,對著宗介說“我就知道。只過了一天我就喪失鬥志了……”她還說了些他聽不懂的話。
“你是說什麼?”
“閉嘴!不、不管怎麼說,你自己呢!?幹嗎在這裏閒逛!?有個壞蛋在襲擊城市啊!?”
“不,只是——”
“只是什麼?你只是站在這裏看著這台AS。之前那張臉是怎麼回事?就好象以前的你

92
一樣。”
“什……?”
“好象回到了以前我還在叫你[相良]那會兒。有點象……你不在乎自己發生了什麼。很冰冷。還有悲傷,很悲傷……啊,我在說什麼呀?換句話說?好……”她結 結巴巴地繼續說道,“老實說,之前我在無線電裏聽到毛的說話了。她說你已經厭煩了。她還說你喪失了鬥志,或者那種[我能行!]的氣勢,還有……”
“……”
“但是你知道嗎?當大家都遇到困難了,你不能光站在一旁看著,懂嗎?”
“我……?”
“是的。”
“但是,千鳥。我……我丟下了你……你沒有人可以依靠,我還是離開了。就是因為我要服從那個討厭的[命令]。那樣的我,你——”
“好吧,現在都過去了。我還能象現在這樣見到你,所以……我明白的。你不能趕過來向我解釋,對嗎?”
“……對不起。”
“好了……你是個懦夫。”
“懦夫……”
“是的。一個大~懦夫。但是你很強大。也很善良。雖然你沒有希望,但是一直都在努力。那……那就是我認為的真正的宗介。”
小要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那是一個魔法般的笑容。
“好了……我說的對嗎?”
那些笨拙的說話驅走了他心中的烏雲。非常神奇。完全驅走了。他感到身體裏凝固的,灰暗的,淤塞的壓力被春天的泉水統統沖走了。
懦夫。
九龍說他很[強]。
但是,那——那是錯的。他很弱。正因為很弱,他只能變強。就是因為是個懦夫才需要

93
變強——這是唯一的理由。 那種有什麼東西要保護的感覺,以前的他是不明白的。
他是個弱小的存在,非常的矛盾。
他不是個英雄。他也不能拯救世界。只是——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或許能,或許不能拯救身邊的人。
這樣一個人能成為的士兵嗎?
他是的。
好幾次了。很諷刺,他已經有好幾次這樣的機會了。
而且現在正是這樣一個時機。
在熊熊的火焰下面,是他的朋友在戰鬥。
他至今為止的生活——是不是他所認為的是在和黑暗壓抑的命運抗爭?是不是說和命運自己的戰鬥?
是的。
宗介低下了頭,猶豫了一下,慢慢說:
“千鳥……我——”
小要一下把他打倒,宗介的臉朝下摔倒在地面上。
“怎麼——”
“不~是[千鳥……我——]!!”小要大聲喊起來。
“不,只是……”
“動身吧!!”沒有時間了不是嗎!?你不是正處於世界歷史的危機中嗎!?明天,你還是可以做的!所以快點——
她指著城鎮一角的戰鬥。
“——準備起來!!”
然後她又指著靜靜躺在一旁的[強弩]。
AS的兩隻眼睛仿佛在對宗介說。  
94
(那麼,你想怎麼做?)
這是一場類似野生動物捕獵的危險遊戲。
克魯佐軍力的6架M9堅持和[毒液]周旋著,它已經破壞了南軍的一台M6了。
在戰鬥開始的前30秒內,斯派克下士的M9被[毒液]擊中了。由於複雜的城市地形和數不清的告示牌,使他搞錯了撤退的路線以至於離敵人過近了。斯派克的機 體被Lambda系統的衝擊波波及到,因而喪失了活動能力。在混亂的戰場上,沒有時間去確認受損情況,也不可能知道機師是否生存。
“URZU-1,他向你沖來了!”毛急忙警告克魯佐。
“我看見他了,就現在——”
乓!一聲近距離的爆炸,敵人的機體用反坦克匕首刺中了克魯佐。
“URZU-1!?”
[毒液]從爆炸的火焰中逼近了。克魯佐從等身高的公寓樓後轉過來,對著他開火。白色的子彈不斷跳出,從各個方向設計,建築物殘骸散落地到處都是。
[毒液]揮舞著它的拳頭,克魯佐勉強彎下身去。拳頭劃破了空氣,周遭的空間扭曲了,擊碎了M9的右肩打到了後面的的建築上。
這個衝擊相當劇烈,空氣中傳來尖銳的聲響。有一會兒,克魯佐失去了意識。
“……!”
克魯佐巧妙的恢復了姿勢,同時作了一個掃蕩腿。M9的腳跟踢到了[毒液],使它蹣跚了幾步。然後是一記膝蓋,再是一個肘部攻擊。緊接著,克魯佐想要拿出他身後的單分子刀,但是——右臂沒有反應。不,他的右臂連同肩膀一起掉落了下來。
“!”
[毒液]兇殘的逼近中,伸出了它拿著匕首的手。
“別動,URZU-1,”克魯茲說。他從遠處瞄準[毒液]射擊。敵人的AS跳了起來,就好象被射中了一樣。這時,克魯佐的M9跳了起來,迅速地跑開了。換了是普通的機師的話可能就跑不掉了。
“他又回來了。該死的雜種,好象蟑螂一樣。”  
95
“你是一個救生員,URZU-6。”
“兩次了,上尉。”
“這裏是PASS-1呼叫URZU-1。損傷報告。”在空中指揮著的加里寧通過無線電說。
“這裏……是URZU-1。右臂完全不能用了。火器也沒了。機師輕傷。冷卻系統也變形了。看樣子不能再動了。”
他的右臂到處是傷,幾乎象從火場裏出來一樣,感覺也差不多。這就是Lambda系統的影響……?
“明白了。撤退到南邊三個街區外。那邊有個三叉路口。往西南方向把他引誘到11A地區。”加里甯鎮定精確地指導著方向。
“URZU-1,明白。”
“URZU-6,你向西。我現在給你資料。在地圖頂端十字路口建立狙擊區然後待命。[毒液]來的時候,朝著彈藥庫射擊然後向南方撤退。”
“URZU-6,明白。”
“PASS-1呼叫全體官兵。我收到了一條從決策部發出的訊息。URZU-8仍然生存。手術正在進行中。戰鬥打響了300秒,再堅持100秒。形勢有所變化。”
克魯佐判斷認為加里甯少校的總結是很精確的。他們受到了強烈的反擊,但是[毒液]的行動和他們剛開始進攻時比已經慢下來了。能量的問題,機師的問題——他們不知道這些事。但是毫無疑問,敵人已經累了。
他們可以做到。現在還不能休息,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馬上包圍並摧毀[毒液]。他們的戰術起作用了。
但是首先,他們得先遠離[毒液]。
懷著小小的希望,克魯佐的機體穿過了狹窄的街道,AI報告著系統損傷,機體不能再撐多久了。
“這裏是URZU-1。我們已經穿越了三個街區。我快趕到十字路口了。”
雖然身後有[毒液]緊追不捨,克魯佐還是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怎麼了,URZU-1?”
“不可能……”  
96
“URZU-1,報告情況。”
“那裏——”
在克魯佐站著的路口。在前面的拐角處——在一家購物中心有著燈光的樓頂上,有五個黑影。
五台AS——五台[毒液]。
五台[毒液],每台都有一隻紅色的眼睛,正盯著克魯佐。它們都是深紅色的。
“那裏……有五台[毒液]。”
“什麼?”
“這裏是URZU-6。我能看見他們。是真的……有五台,”克魯茲嚴肅地說道。
最早的那台[毒液]接近中,同樣停在了十字路口。紅色感測器並沒有看著克魯佐的機體,而是朝著那五台新來的AS。
“你可氣瘋了吧,飛鷲?”其中一台AS裏的機師說。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是聲線很高,好象一隻烏鴉。它似乎沒有注意到克魯佐的存在。
“你從組織裏偷了一台[M級別]的,然後故意在外面引起騷動。你不是瘋了吧?”
“我們都瘋了,卡硫姆(硫)先生。”灰色的[毒液]第一次開口了。
“雖然我和哥哥都失去了家園,但是似乎[汞合金]也被捲入了其中。既然我們能把你們帶下地獄,那我還是很高興的。”
“哼……你的哥哥,恩?要不要我把你送他那裏去?”
“什麼?”
深色的[毒液]突然伸出了右手。如果它的手和人類的一樣大,那麼它拿著的東西就應該和雞蛋一般大小了。
那是一具人的屍體。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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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銀先生給我的。他好象想埋了他,但是我不同意。對背叛者的屍體來說,扔到骯髒的街道角落裏是他最好的歸宿。”他說著,然後紅色的[毒液]把腦袋丟了出去。腦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落在了另一邊遠處的建築上。
“啊,太可憐了。哼-哼-哼。”
“你這個畜生……!!”
灰色的[毒液]躍過了克魯佐的M9,直沖向那五台AS。
“你也一樣可憐。”
下一瞬間,五台AS同時移動了。
長矛,長劍,還有大刀——他們各自用武器向灰色的[毒液]襲去。周圍的空氣被扭曲了,購物中心的外牆碎裂開來。
“唔……”
克魯佐的AS跳了回來。建築物的小碎片打中了他的裝甲,發出一種乾澀的響聲。煙霧散盡了。在坍塌的購物中心上面,灰色的[毒液]被刺穿了——象只刺蝟一樣。
五台AS扔掉了[毒液]。灰色的AS落在了街道上,揚起一陣塵土,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過。
帶給他們很多麻煩的AS就這樣在一瞬間被擊倒了。
難道那五台都裝備了Lambda系統……?
“本!?”
毛的M9趕過來試圖幫助克魯佐起來。
“你沒聽見嗎,URZU-1?行動失敗了。撤退。”加里寧命令說。
“我不能。我沒有能量了……我只能做最低限度的行動。”
“放棄機體。快逃——”
“順便說一句,你們,”中間那台[毒液]對毛和克魯佐說。他說話的口氣好象剛剛才注意到他們一樣。
“你們是[秘銀]的士兵,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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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對你們沒有特別任務,但是……只是浪費一台AS是不夠的。這會是很棒的戰鬥訓練。你不介意被我們幹掉吧,啊?”
“什麼……?”
只要一瞬間,那五台機體就可以從那裏跳到他們這裏。沒有時間打開艙門,讓毛帶著他逃出AS了,
“我再說一遍。這裏是PASS-1呼叫全體。現在撤退,馬上。”
“別管我,快點離開這裏,毛!”克魯茲尖叫道。
“我不——”
“快!”
現在在購物中心的頂端只有一堆殘骸,五台AS從容不迫地走了下來。他們放下了各自的武器,準備跳過來。
“你們準備好了嗎?那麼,永別——”
馬上,一顆子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打過來,擊中了領頭AS的右肩。紅色的裝甲剝落了,煙冒了出來,機體向後倒去。
裝備了Lambda系統的[毒液],被擊倒了。
“什……?”
五台[毒液]看著建築屋頂到十字路口的對角線。
“誰射擊的?偉博?”
“不,我沒有打任何東西。但是……這是不是說最後他還是來了?”
“?”
在這種困境中,克魯茲的聲音聽上去好象非常開心。
“耶……你還有你的時間,準備太充分了不是,恩?——宗介!?”
“看上去是的,”聲音確實是宗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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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台AS後面最高的建築上,站著一台AS。它白色的輪廓在街燈的照射下發出光亮來。
“這裏是URZU-1呼叫全體——”
手裏拿著他最喜歡加農炮,[強弩]盯著五台[毒液]。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AS的力量提升了。
從[練習]到[戰鬥],最後達到了[最高]。
在轟鳴聲不斷高漲的駕駛艙裏,宗介喃喃地說,“它已經運作了吧?”
<是的,軍士。Lambda系統已經啟動。>
AL回答說。
“……有時它會工作,有時又不會。真是個又複雜又不可靠的系統。”
<我同意你的說法。>
“看樣子開玩笑你比我在行。”
<的確如此。>
“你是故意的吧,恩?”
他收到了一條加里寧發來的短消息。
“這裏是PASS-1呼叫URZU-7。你回到崗位上來了嗎?”
“是的,PASS-1。”
“那麼開始工作吧。”
“遵命。”
通過監視屏,他可以看見[毒液]正看著他。
五個對手。他能做到嗎?它們可不是老舊的[凶獸]。它們是[毒液],其中一台還給他們帶來過很多麻煩。  
100
他可以做到。
他相信這點。
我和這台機器。我們是最糟糕的拍檔——但是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走了這麼遠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抱怨我們不夠相容了。
我會讓那些壞蛋嘗到苦頭的。
那就是這台機器。那就是我,對嗎,千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用雙手握緊控制桿,輕輕地推動它們。操作控制有反應了,機體的手臂猛地向邊伸展開來。
“上吧……!”
<遵命!>
他從屋頂邊緣跳下。[強弩]輕巧的躍入空中,仿佛在空中滑行一般。
他頭朝下落向地面,用槍指著前面的五台AS。首先是右邊——
他開火了。
被加農子彈射中的裝甲拖出一條耀眼的閃光,把一台[毒液]刺穿了。裝甲的碎片和零件的殘骸從後面沖出。
只是一擊。
利用發射加農的反彈力,宗介轉了個180度的姿勢,用腳降落在地面上。瀝青地面被震碎了,減震器通過全身推進系統吸收了衝擊。
“怎—怎麼這樣……!?”
驚訝于他的下屬被如此輕易的幹掉了,指揮機命令其他人擺好陣勢。
[毒液]向左右散開,拾起他們的重武器和火器。宗介輕輕的走到一旁,卷起一陣旋風,碎片在他身邊亂舞。
他跳了。穿過重重子彈,他落到了伸出街邊的一塊告示牌上。感謝上帝,告示牌沒有被[強弩]9噸的重量給壓跨。

101
向右。向左。強弩在空中翻著跟鬥躲避著子彈。接著,一台[毒液]進入了他的最佳射擊位置。
開火!
敵人的AS用手臂護住胸口,試圖防禦住加農彈。閃耀著的彈頭完全刺穿了[毒液]的手臂。它右半邊身體被撕開了,紅色的AS被猛烈的擲到路上。
“第二台!”
<警告!敵人從4點方向接近。>
警報器響了。[毒液]踩著公寓樓的牆壁從左後方接近了他。它手拿戟型單分子刀高過頭頂,直直地向他沖過來。
一陣閃光。宗介避開了。
他從身後用右手抽出自己的單分子刀,切斷了敵人的戟。在回擊時,他把[毒液]從肩膀處向下切斷到了腰處。無數的火星飛濺而出,敵人的機體跪倒在了路上。宗介把加農對準了[毒液],開火了。各色的火焰從裏面冒出,然後[毒液]就爆炸了。
<第三台!>
“別搶我的話!”
第四台[毒液]從建築物上跳下,盲目地射擊著。這時,宗介控制著[強弩]作了一個輕巧的前翻。
當他翻滾的時候,他開火了。
由於他以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射擊,所以子彈只是打中了敵人的左肩。
[強弩]用一把簡易的傑克刀作雙腿的支點,對準落下的敵人,再一次開火了。
這次直接命中了胸口。[毒液]向後倒去,彈開老遠。
“第四台……!”
<第四台!>
宗介和AL同時說道。
[強弩]跑過了荒廢的街道。它感受到的風的氣味同樣滲透進了宗介的皮膚。

102
非常奇怪。
機器在以他的想法行動——他的靈魂。
完美的機師和機體的統一。
你可以稱它為無敵。他可以做想做的一切,用壓倒性的——完全壓倒性的力量。這台機體就是宗介的身體。這個他怨恨的軀體並不那麼糟——它不是垃圾——這就是他想的。
不,沒有問題了。多麼輕巧的身體。感覺上他好象可以飛到任何地方。
是的。無論如何他都都做到。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轉向角落,看見了[毒液]隊長機。他用了一台不幸路過的南軍的M6作為盾牌,用巨大的格林機關槍朝[強弩]射擊。
彈開頭頂上的告示牌,[強弩]跳向了空中。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強大的跳躍,超越了所有裝備的極限。跳躍的距離太厲害了,他直接沖向了[毒液]隊長機。
“呃……!?”
他落在了他的後面,隊長機試圖用格林機關槍掃射宗介。它的左手一陣閃光。[強弩]用單分子刀把格林機關槍劈成了兩半。
“別……別過來!!”
最後一台[毒液]仍掉了格林槍,用手槍對準M6的駕駛艙。
“你想機師死嗎!?退後!不准動!”
“救—救命……”
M6的控制系統好象被破壞了,它的兩條手都不能動了。我該怎麼做?不,我要用它。毛從Berildaobu 島上得到的東西。
現在,我們可以做到了。
“秘、[秘銀]的Lambda系統是不完整的,不是那!?不,那不可能,那種力量——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
“你想知道……?”
宗介把加農炮扔在一邊。

103
他是誰?是的,他是——
“陣代高中,二年4班。學號41。第二組衛生值日生——”
一道閃光從他餓右拳發散出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叫道。
“——相良 宗介!!”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毒液]把手槍對準了宗介開火了。宗介——[強弩]輕巧的躲過了子彈,猛地把拳頭伸向了被[毒液]當作盾牌的M6。
大地在顫抖,土地在哀鳴。
聲音聽上去像是無數的野獸在嚎叫。[強弩]散發的力量太強大了,以至於他拳頭周圍的重力也扭曲了。那股力量完全沒有波及M6,它穿了過去,向它背後的敵人露出了殘忍的獠牙。
一瞬間,[毒液]的整個身體就粉碎了。裝甲,框架,電子肌肉等等,統統化成了碎片。[毒液]的殘骸和打碎的玻璃,現在一起混雜在路上。
被用作盾牌的M6毫髮無傷。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茫然地看著[強弩]。
“走吧,”[強弩]指著街的另一頭說。M6說了些什麼,然後迅速的朝那個方向跑掉了。
不一會,AL說:
<所有目標確認消失。要我切換成搜索模式嗎?>
“去吧。”
<遵命。>
宗介鬆開了控制桿,打開了通訊線路。
“……這裏是URZU-1呼叫全體。所有的[毒液]都被摧毀了。”
“——這裏是PASS-1。你是說……所有的?”
“是。我將從這裏返回TDD-1——”宗介開口說道,但是又思考了起來。
這座城市的騷亂已經被清除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坐運輸機回到Tuatha de Danaan上了。這是一貫的過程。  
104
但是,那種過程……
雖然他想到了這點,但是他需要一點勇氣來彙報。
“修正……這裏是URZU-7。所有的敵人都被摧毀了。我會從這裏去執行下一個任務。我會把[強弩]留在這裏,所以請修理它。如果你們不急的話,南軍會幫助修理的。”
“?URZU-7,我不明白。什麼是你說的[下一個任務]——”
“通訊完畢。”
宗介關掉了通訊器,讓[強弩]跪在地上,打開了駕駛艙艙門。他頭頂上的艙門慢慢打開了。
<軍士。你不執行最後的程式嗎?>
AL問道。
“這樣就行了。行動已經結束了。”
<遵命……我有個問題。>
“什麼?”
<從各個角度抗,這場戰爭以最好的結尾收場了。用人類的語言表達——他們很驚訝。如果可能的話,能告訴我原因嗎?>
“……問題已經解決了。就是那樣。”
<你的問題?>
“不,”宗介推開控制面板,“我們的問題。”
<我不明白你的回答。>
“好好想想,拍檔。”
宗介什麼也沒多說,離開了駕駛艙。他跳到地上,匆匆跑過了燃燒著的敵方AS。
因為有人在等著他。
他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105
*******
當泰莉莎‧泰斯特羅沙聽到相良宗介離開[強弩]消失的報告後,她想“啊,我就知道。”
當他們問從決策部來的加文‧亨特時,他說後來他就沒辦法和千鳥要聯絡到了。在亨特後來的決策部中,一台監視器顯示了在Kai Tak國際機場,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身影與他們非常相象。
他在先前任務中拿到的假護照派上了用場。
半損的M9,斯派克下士和[強弩]都被安全回收了。下屬們通過程式向南軍致以歉意;但是即使他們是秘密進行的,他們還是遇到了很多麻煩。在回到Tuatha de Danaan上還是遇到了些困難。
但是問題最終還是解決了。
大多數被[毒液]破壞的地方都重建了。南軍和北軍握手言和,難民們也回到了香港中心區域。
直到Tuatha de Danaan出航的那天,他們才發現了相良宗介的下落。那是他自己發來的通訊,還有決策部發來的資訊。
他的通訊是來自東京一所高中的。
馬度卡司非常氣憤他背著他這麼幹,對他說“快點回到馬里達島來。”
宗介則盡可能有禮貌的說,“我恐怕我不能再服從您的命令了,長官。至少到明天下午為止。”
“為什麼?”泰莎問道。宗介鎮靜地回答說:
“因為週六我有漢字課要上,我不能再缺課了。”
當站在泰莎身後的卡裏寧聽到這話的時候,他做了件非常稀罕的舉動——他大笑了起來。
*******
10月25日,1121時(西太平洋標準時間)
[秘銀]馬里達島基地,第一接見室  
106
[秘銀]的執行長官都聚集在馬里達島第一接見室裏。
和往常一樣,他們都是3D圖像。
坐在泰莎旁邊的是馬度卡司,加里甯,還有宗介。宗介是在30分鐘前剛剛從東京趕到的。
“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麼生氣過,”決策部長官,阿米特將軍低沉地說。
“但是他是唯一能駕駛[強弩]的人,”泰莎說道。阿米特抽了抽鼻子。
“你給我安靜,上校。一個上士——一個乳臭未乾的下級軍官,違抗我們的決定。不止這樣,他還威脅我們。你認為我們應該批准這樣的行動嗎?”
“我沒有威脅任何人,長官。我也沒有反對您。”宗介站起來說道。“我只是提議改變合同。如果這個提議讓您感到不愉快的話,我會為此負責,離開軍隊的。”
“那你怎麼說洩露機密資訊的事?”
“如果那就是您所擔心的,那麼您請便。不幸的是——我沒有義務要對機密資訊保密。”
阿米特的3D圖像朝前傾斜,直直的盯著宗介的臉。
“說大話,軍士。你以為用投靠敵方威脅我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那麼您請自便,長官。這是不是就是說,您覺得您不能再控制我了?”
“你說什麼……?”
“聽著,將軍——”宗介用一種完全泰然自若和無視的語氣繼續說,“我不記得我有把靈魂賣給了[秘銀]。如果你們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那麼請允許我做我認為 正確的事情。那就是我想要的。我會繼續駕駛[強弩]。我會為我的同事冒生命危險。我會繼續去那所學校上課。所有的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但是你不能佔用我在 東京的時間。你對此有什麼異議嗎?”
“注意你的說辭,軍士!”
“軍士?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傭兵。你想對一隻候鳥說什麼?他們可不懂什麼階級。那種東西你對著狗說吧。”
“咕……!!”
“哇……哇 哈 哈 哈……”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和平常一樣戴著單片眼鏡的馬羅利先生,無法再保持沉默,笑了起

107
來。
“伯爵?”
“哈 哈 哈……你輸了,將軍。[SRT士兵是不可能被馴服的]。是誰以前在這個地方說這話的?”
“那是……”
“是的,就是你,將軍。那個麻煩的SRT士兵說,他會幹以前的那些工作,只要半薪。我們應該感謝他,而不是無端地對他發火。你同意嗎,將軍?”
“好吧……可能是那樣。但是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潘羅斯博士?”
馬羅利先生看著調查部長官,潘羅斯博士。
“我看過了蕾敏發來的報告。相良軍士是研究Lambda系統的唯一人選。”
“很好。還有人反對嗎?”馬羅利先生問周圍的長官們。沒有人說話。
“那就這樣了,泰斯特羅沙上校。看來你有一個很獨特的下屬啊。你讓我感到同情。”
“不。我的下屬是最好的,”泰莎反對說。馬羅利先生笑了。
“恩。好吧,我不能說你們這些在西太平洋艦隊的人不瞭解自己的船員。我對你們報有很高的期望。”
“是,長官。這是我們的榮幸。”
“還有,軍士——你說你的名字叫……相良 宗介,是嗎?”
“是的,長官。”
“我會記住它的。會議結束。好了,女士們先生們,多保重。”
當線上會議結束時,馬度卡司馬上轉向了宗介。
“首先,這是一場激戰,”他說,“但是,軍士……不要讓我再煩心了。當你那樣無禮的說話時,我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108
“是,長官……我道歉,中校。”宗介鞠了個躬說。馬度卡司歎了口氣,離開了會議室。
然後是加里寧對他說。
“你高興嗎?”
“是的,長官。”
“你現在象個男人了。”
“長官……?”
“過會我請客。我要聽聽九龍的故事。”
“……謝謝。”
他用公事包拍了拍宗介的背,然後離開了會議室。他的態度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現在會議室裏只剩下宗介和泰莎了。
“恩……”穿了件黃色卡其布制服的泰莎,猶豫地說,“我以前沒有說,但是……我對那天的事很抱歉。”
“那天?”
“你知道……在香港任務前,你和我有過衝突?”
“……哦。不,”宗介含糊的回答說,他不知道要怎麼說好,“我也很抱歉。”
“那就好。我……我只是嫉妒小要。所以才那樣對你……”
“上校……”
“我太軟弱了。因為你的緣故。當然了,我不覺得這樣說就能讓人接受。我必須保持威信,我想。但是,正因為這樣……”
泰莎沮喪地看著宗介的眼睛。
“我們還是朋友,對嗎……?”她難過的問道,
這時,宗介終於明白了。
他不明白的所有事情,為什麼她那時要回憶,為什麼她對他發那麼大的火。但是他明白,至今為止他所犯的錯誤。  
109
泰莉莎‧泰斯特羅沙不是女神。
她不是全能的存在,一個聖人或者幻象。她偶爾也會說些沒有理性的話,他不該用那些話刺激他,她會怨恨他,然後哭。這和學校裏那些同學還有千鳥要一樣,沒什麼不同。當他想到這點時,已經發生了好幾次了。那麼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呢?
“我們當然是朋友了,上校。”他說。“如——如果你把我當作朋友,那麼請允許我現在隨便說些話。”
“哎……?當……當然可以……”
泰莎稍微振作了一點。
那麼,告訴他,相良宗介。如果她是學校裏的一個朋友,我現在該怎麼做?我必須知道。如果她是一個朋友,我會說什麼?
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宗介開口說:
“泰莎……我很抱歉。”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感到比和阿米特將軍說話時還要緊張。
“恩……”
“我……我總是給你帶來麻煩。你是個好女孩。如果我在你這個位置,我可能很久以前就被壓力打跨了。所以……我非常尊敬你。你不僅僅是我的長官。你還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果你有什問題……隨時請告訴我。我會説明你的。”
泰莎楞楞地看了他好一會。
說完後,宗介對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非常驚訝。
我是不是很蠢?象我這樣的人。物件她這樣的人。對她很重要的人。我這麼輕率的說話。不管怎樣,不該那樣說不是嗎……?啊,可惡。
“……抱—抱歉。但是這是我真實想法。好吧,那麼……我走了。”
宗介沒有再看她一眼,急急忙忙逃離了會議室。
宗介麼有聽到奇怪的拍手聲,在他身後,傳來了用高跟鞋跳舞和椅子倒下去的聲音。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26 AM     標題: 尾聲

當她明白宗介的處境是多麼糟糕時,把那封退學書鎖在抽屜裏是神樂阪惠理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在教員室說,“但是你知道自己是多麼不負責任嗎,我為了你把它瞞了起來!?”
“是的,女士,我很抱歉。”宗介用立正的姿勢回答說。
“因為你是個認真的年輕人,我才幫到現在。”
“是的,女士。你是個大好人。”
“如果你明白的話,那麼就改變一下自己的舉止吧。車的事還有……為……為什麼你總是,總是引起那麼多問題呢?真的,你那種行為——啊,啊啊啊啊!!”宗介一下子撲到她身上,惹得惠理叫了起來。
“幹—幹什麼!?你要做什麼!?不要,相良,人們都看著……!!”
“有一束鐳射光正對著你,神樂阪小姐!別動!!”
惠理,躺在地板上很為難的樣子。而宗介,拿著一把槍謹慎地觀望著四周。然後是小要,聽見她的叫喊剛剛跑進來。
“宗介!!你又幹什麼!?”
“不是的,有一束鐳射—”
“閉嘴!!”
小要一把打倒宗介,把他推翻在地上。
在四方型的瞄準器螢幕上,URZU-7正在努力防禦著。
多麼悲哀的一幕啊。那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和決策部長官阿米特對抗的人?
“恩……”[幽靈]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手中比利時製造的帶鐳射狙擊的機關槍。他用他特有的偽裝,變身成一個像是在這附近的家庭主婦。他可以從幾百米外的一幢建築裏觀察到陣代高中的每個角落。
他抬頭看看天空。
黑色的烏雲正慢慢聚集在空中。
他正在聽天氣預報。可能會下雨,今晚會變的很冷。
他要去旁邊的便利店買個暖包。在他的同意下,小要還是帶著跟蹤器,但是這不是說他就能不管她了。不管東京的決策部的準備多麼不周到。
(為什麼我總是渾身濕透……?)
[幽靈]想著,沮喪了起來。這裏只有一丁點屋簷。但是,一旦千鳥要呼叫,他就得無條件的服從。你知道的,他欠了千鳥一個人情。這是沒有辦法的。
[幽靈]用雙筒望遠鏡看過去。在遠處的教員室裏,URZU-7和千鳥要正對著教員室的老師鞠躬道歉。
好好伺候他們。至少他們會理解一點我的難處。
……他這麼想著,但是寒冷還是無情地朝他襲來。他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穿上了他的外套。
“好一個可憐……”他低沉的喃喃說。
“現在!為什麼那麼做!?”一離開教員室,千鳥要就沖著他喊起來。“我和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在想什麼啊?別告訴我你覺得那很正常!?”
“不,我真的不是——”
“閉嘴!你……你根本沒有吸取教訓!為什麼你不花幾秒鐘想想你要做的事!?你總是,總是,總是……!”
小要抽出一疊複印紙,把它們扔到空中。
“等等,千鳥——”
“你總是,總是……”
平常的話,她會發狂,但是今次因為某些原因,她拿著紙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總是……呃。”
她放下紙,用嘶啞的聲音喃喃說,“總是……總是這樣,不是嗎……?”
“……?”
“最後……最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唔。”
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一頭撲進了宗介的懷裏。
“最後一切還是老樣子……和以前一樣……”
“……千鳥?”
“別管我……為什麼你那麼做?我不能原諒你。”
自從他們離開香港後,她就一直很鎮定。她突然的變化讓宗介一頭霧水。
“對不起。”
“不是什麼[對不起]。笨蛋……白癡 白癡 白癡。我不能原諒你,明白嗎?我真的不能……絕對不能原諒你……!”
小要虛弱的一拳一拳打在宗介胸口上。
“我很害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恨它,明白嗎!?別再來一次了,永遠!”
走廊上的學生都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人。
“現在都好了。恩……千鳥?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
“不……不行……”
小要一點也不害羞地抽泣著,貼在宗介的胸口上。她的肩膀顫抖著,好象小女孩一樣。宗介嚇壞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這時,常盤恭子走了過來,擠過擁堵的人群。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啊,小要?”
“常—常盤……?”
“嘿,你還好嗎?嘿,小要!你沒傷著吧?”
“唔……恭子……宗介他……宗介他……”
小要用塊手帕擤了擤鼻子。她不想談任何事情。
“相良!?你對小要做了些什麼!?你是不是對她說什麼[這裏有炸彈]或者別的什麼奇怪事情了!?”
“什麼?不,這只是——”
“我覺得光解釋是沒用的!對小要道歉,馬上!”
恭子叉著手,皺著眉頭看著宗介。
“是。是。”
“真的,在你回來的那天就……!”
“可憐的千鳥!”
走廊上的每個人都贊同地點著頭,數落著宗介的不是。
“這只是……好吧……”
他轉過身來。但是他真正的,真正的想法——
他在學校的問題一點也沒有改變,不是嗎……?
“……不,對不起。”
宗介一邊對她的失常感到奇怪,一邊彎腰鞠躬道歉。然後周圍的人都說著“那樣才對麼。”
但是小要的哭泣很久很久都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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